“城阳大长公主已经入宫。”江中良半身雨水,却不是因闻讯赶来门房,而是赶巧才过暗道从府外返来,“这会儿应当已在万寿宫中。坤翊宫那边,诸妃嫔、王妃、各家官眷都被’看’在偏殿里,出面的不是皇后娘娘、琴姑姑,而是……明妃娘娘。”
养了三年多的钉子,该阐扬感化了。
“我呸!”小福丁儿怒唾一口,揣动手抖着肩踱下台阶,欺到来人跟前,几近贴上来人的娃娃脸顿时斗鸡眼,“抗你祖宗的旨!我们小王妃奉旨养胎,奉的是太后娘娘的口谕!说破天去也没人能挑得出刺儿!你帮谁假传旨意搅屎呢?要死磕是不啦,小爷作陪到底!”
她折身出阁房,推开红漆光鲜的门扇,风穿堂而过,裹着乍然飞卷的丝丝凉意。
“整三天三夜。”同僚探手帮着抬稳门闩一头,一面往朱门后嵌,一面努嘴指天,“入宫的一个都没再出过宫,宫里是个甚么情状,半点风声都探不出来。这如果再没点动静,只怕……”
仲春细雨润物无声,六合间张着的雨幕连绵十数日,闷雷滚过天涯雨势忽而转急,噼啪砸落青灰砖瓦,叮咚声响稠浊着疾行木屐的脆响,贤王蹬掉湿透的木屐官靴,沉沉踩进廊下,面色亦黑沉。
贤王耻笑一声,“触景伤情。伤的是老二,念的是老迈。想要和宗子重叙嫡亲?本王可真是有个怀旧’多情’的好父皇!”
带着泥土腥气的夜风遣散室内的委靡气味,暗夜长亮的灯火明显灭灭。
贤王蓦地起家,抓着不敢挣扎的丫环就往隔间里拽。
有护院守着冯欣采地点的竹院,另有一拨护院守着聚在松院的下人。
幕僚眉心更皱,眼皮微抬,“京郊恰是防桃花汛的时候,不若趁着里外换防,请郑国公过府一晤?”
春雨绵绵,夜色深沉。
“下雨啦!”不知事的小丫环掐着裙裾又跳又跑,无忧无虑的喊,“快躲雨呀!”
乾王府的门房抱着门闩望天,低声道,“王爷入宫侍疾有几天了?”
“您跟这些个不知来路的野狗费甚么口舌?”小福丁儿探出头来,嘿嘿嘿替江中良弹去肩头雨丝,表示有他来战,娃娃脸好生矜持,“诸位脸不熟,路不明。想请我们小王妃也行。找不来坤翊宫的琴姑姑,就去找跟着王爷进宫的汪公公和全公公,随便来哪一个,小王妃就跟你们走。”
小福丁儿:“……”
临时用来败败火倒也不错。
常9、常十嘴角一抽,“谢妈妈说,小王妃才用过宵夜,就睡得雷打不动了。”
铭牌亦是江德海之物无误。
贤王对劲而笑,转着指间玉扳指,“老二在西山囚禁了小半年,苦也吃够了,该放他出来透透气,趁便会一会本王那一经回京就’尽得民气’的好四哥了。”
幕僚见惯不怪,却行退出版房,招来亲信自去联络郑国公,斯须去而复返,直闯隔间,面上神情说不出是慌还是喜,“王爷!御书房出事了!皇上吐血晕厥,人事不省!”
前朝旧史多少人玩烂的老梗也美意义拿出来作!
“好叫二位公公晓得,和王妃、贤王妃一得口谕,可就往宫里去了。”来人面色微变,绷着嗓音尖声道,“不但是各处王府,几位过夜宫中的大佬官眷,也紧跟着进了宫。独独缺乾王妃一名,过后可好说不好听。乾王妃还敢抗旨不尊不成!”
幕僚不惊不乍,皱眉道,“武王殿下此番回京,奉的是甚么名头?”
有小王妃这么粉碎严峻氛围的么!
他表示谁都不平,就服天大地大肚子最大的妊妇!
二人话语简短,神采端肃,别在腰间的剔骨刀能杀牛宰羊,也能割人喉咙砍人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