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深觉得，阿耶眼下，需先稳定局势，才气再图谋大事。”
桓裕一听这话，盯着心机浮动的儿子，目光如炬，洞若明火，却又未当即出言表态，伸手把几面上的玉玺就着云锦包扎起来，“你倒是个心大的。”
呵呵，他还不信这个邪！桓裕能娶郑家女，他儿子又为甚么不能？
待她分开后，桓裕看了眼身边世人，道：“你们也先下去，早晨再过来。”
但他赢的次数有限。
“你先归去。”
大帐内刹时沉寂下来，针落可闻。
犹记得，初入建康，为季子向郑家提亲，是存了攀比的心机。
“高洽这会子拿你表妹说事，存着投石问路的心机。”
“不管桓叔齐会不会承诺，你都得给我抓紧防备。”高洽当真叮咛季子高煌，父子俩站在宫内乾元殿外的白玉雕栏前，举目了望。
高煌肖似高洽，面庞俊美，眼睑颀长，透出几分阴柔，“要不让儿子带领一支懦夫，直接杀去西城，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
“……他会承诺吗？”
世人屏住呼吸，谁都不敢吱声。
袁纲在日，他或许没想过，但现在袁纲已死……
多少有几分骄横。
高洽恐怕儿子打动，声色具厉，“目前，我们最首要的计谋是戍守，不能给桓叔齐以任何可趁之机，我们能等得起，桓叔齐可等不起。”内里有太多的人正虎视耽耽地盯着他。
他实在不甘心，他从不以为，他比桓裕差，却被桓裕擒拿过两次，于他平生来讲，的确是奇耻大辱。
桓裕瞪了儿子一眼，“行了，别给我找来由。”
袁二娘面色一僵，纵使不肯，却不敢做逗留。
“他更想操纵我们。”
“阿耶，自来兵不厌诈，我们不防先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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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利兵尖刀面前，高门后辈与庶人布衣，一样的发急，一样的害怕，生命之纤细脆弱，并无别离。
有那不晓得的，一听姓名，也猜到是郑家女郎。
“祖父当年，掌控荆州，连谢尚书都得退避三舍，更别提，现在的朝廷，已没有谢尚书那样的人物了。”高洽策动兵变时，把建康城中的高门士族，全数搏斗殆尽，朝中重臣只剩几个漏网之鱼。
“阿广。”
“不成莽撞。”
高煌是高洽季子，年仅十六，倒是一员虎将。
桓广心中先另有些严峻，一听阿耶这话，顿时放松下来，嬉笑地跪坐到桓裕身边，“阿耶，儿子可没说错，眼下南地，除了高洽，另有谁是您的敌手。”
桓裕最善长的战术，是出其不料，攻其不备。
门高非匹？
“发起不错。”
俄然听到桓裕慎重其事地拥戴了一声，突破了呆滞的氛围，目光终究落在了高昌长公主袁二娘的身上，只是眸光幽深，深不见底，“我考虑一下，明天上午会给他答复。”
建立威望，剑指帝位，志在天下。
他反了这天下，又何如？
他们年事相称，当时节，各为其主，彼其间争斗，互有胜负。
提及来，他们俩算是老朋友了，当年在南梁郡，他和桓裕打过很多交道。
唯有西侧，虎帐林立，旗号顶风飘展。
听不进旁人的定见，用郑绥的话说来，性子有点儿独。
他实不想，季子去栽跟头。
“儿子前次那么做，是为了阿娘的安然。”桓广忍不住回嘴了一句。
东面，目之所及，皆是一片废墟。
不料遭了回绝：连齐帝都说，郑氏门高非匹。
面对阿耶的俄然发作，桓广怔愣了一下，忙地低垂下头，“儿不敢。”
“一旦阿耶与高洽结合，建康可定，而有高洽节制三吴境内的陈志，三吴可定，如此一来，各地蠢蠢欲动的勤王之师，便不敷为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