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肉相残,人伦失整。
早晨的时候,郑经想着第二日,桓裕就要拜别,此一别,又不知何日再相见,便没有分开,而是过夜了一晚。
擢升龙骧将军桓裨为征西将军。
而朝庚外任江夏,及至十年前升至太守之位,已达十六年,而此次,出任荆州刺史,接办过分顺畅了。
“可二兄不会……二兄好诗书,甚厌兵事,阿耶曾叹言:子不类父……二兄自小的欲望不过是能进国子学,做国子祭酒。”
“二兄……不是那样的人。”想到大兄桓初,二兄桓裎,桓裕语带哽咽,他如何都不会想到,大兄和二兄有朝一日会争权,乃至于兵戎相见。
跟着他年纪愈长,而大兄才调不敷,阿耶曾担忧,他会和大兄相争,厥后,他发觉今后,便长年在外,不肯留在荆州,北伐之前,他还和阿耶说过,等北伐结束,他便去扬州。
“阿平,你现在筹算如何办?”郑经进了客院的东配房,瞧见桓裕一身素服,背动手望着窗外,阴雨绵绵,淅淅沥沥地下。
南楚同光十六年,夏七月,太白犯岁星,后旬日,庐陵郡公桓烈猝病,薨,年五十有七。
江左之重,唯荆与扬二州。
向来权力,皆是刀戈相向。
世家大族,弟子故吏颇多,如突遭变故,只是一时沉寂,终有东山复兴的一日,而现在,阿耶和大兄二兄已去,阿谁爵位唯有他能担当,而此次归去,重如果拿到爵位。
桓裕两手捂着脸,眼泪从指甲逢里流了出来,他没想到,前次一别,父子竟整天人永隔,那回阿耶怒斥他混闹时,还中气实足,身材非常安康,不想会俄然得急病,俄然就没了,是以次北伐之事,阿耶非常愤恚,一心想着回荆州安设后,挥师东下,找朝堂上的那帮拖后腿的故乡伙计帐,清肃朝堂,以免将来北伐中原时,再遇禁止。
在南楚赫赫扬扬数十年的谯国桓氏,由此式微。
借使桓裕此次在荆州,怕是也不能幸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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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长兄从陈留赶过来,约莫明日能到,届时,我和君长兄给你饯行。”郑经松了一口气。
不太短短两日,桓裕就瘦了一圈,往昔白晳的脸庞,似久病初愈,煞白得短长,看不到一丝赤色,敞亮的眸子,也落空了昔日的神采,除了板滞,还多添了几分戾气。
兵斗起,桓初桓裎死于兵乱,桓熹被朝廷贬废至南岭。
瞧着桓裕的神情,郑经看得清楚,一时候,两民气照不宣,遂甚么也没有再说了。
但是,在这个礼崩乐坏的乱世,倒是再平常不过。
征西将军桓燕结合建威将军桓熹、散骑处置桓裎与世子桓初争权。
突逢大变,任谁也没法一时接管。
桓初桓裎为桓烈之子,桓燕桓熹为桓烈之从弟,桓裨为桓烈之从子。
庐陵郡公桓烈薨逝,南楚朝廷追赠丞相,谥号武宁,丧礼依诸侯王制,极其昌大。
阿耶平生一心想北定中原,不料,功业未成,中道而去。
好一会儿,桓裕方回身,开了口,约莫是好久未说话了的原因,声音非常嘶哑,另有很重的鼻音,“我明日启程,先去扬州,扬州刺史袁纲和阿耶素有友情,阿耶曾言:袁仲宣乃信义之人。“
袁纲,字仲宣,任扬州刺史,安东将军,都徐扬二州军事。
八月,朝廷委派新任的荆州刺史韩庚,都督荆州军事,出任安西将军,镇守荆州。
郑经方又道:“事已至此,此次归去后,阿平还需哑忍为上。”
郑经瞧着桓裕情感已完整失控,忙地上前拍了下桓裕的肩膀,语带安慰,“节哀吧,逝者已矣,别想太多了。”
荆州始乱。
“我晓得,我无碍的。”桓裕眼睛通红,摇了点头,“我还能分得清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