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县令伸手将她扶住,瞪眼着董氏,“家宅不宁,主母之过,董氏不容人,苛待庶女,休书一封。”
雉娘仍旧跪在地上,胥老夫人那双饱含油滑的眼,当真地打量着她,半晌,“至刚易折,女子就该软韧些,可儿的时令不能断,膝下金贵,不能软了骨头。”
他淡然地看着他们,清癯高慢,面如苍山冷月,眼如寂夜寒星。
赵燕娘倒是面露忧色,胥家至公子,是胥阁老的嫡宗子,胥家极有声望,全部天下,除了国子监,最大的就是阆山书院,阆山书院是胥家所创,院长是胥家二房老爷,胥家百年来桃李满天下,胥家长房在都城,大房老爷官至阁老,乃朝廷中流砥柱。
董氏也不干了,这老妇人从哪冒出的,如何掺杂别人的家事,她经验庶女,与旁人何干,全部渡古县,谁的身份还能有她高,竟敢劈面怒斥她的女儿。
段鸿渐神采和缓,点下头,“巩姨娘虽是下人,可她育有雉表妹,律法有云,凡育有后代的妾室,无大错不能等闲发卖。”
见董氏阴着脸,二妹满脸仇恨,而三妹则惨白衰弱。
嗓子带着沙哑,才说几个字,便呛得咳个不断,乌朵孔殷地轻拍着她的背,眼眶含泪,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赵燕娘脸略有些扭曲,硬是挤出一个笑容,“段表哥,你莫听一个丫头胡说,我如何能够说出售巩姨娘的话。”
雉娘听闻,扯下乌朵,泪流得更加凶悍,乌朵也哭起来,“老爷,奴婢亲耳听到,二蜜斯说要卖掉姨娘,三蜜斯悲伤欲绝,这才…老爷…”
胥老夫人的眼神尽是赞美,“我本不欲多管闲事,是我的丫头执墨说蜜斯心性好,我必喜好,这才起意,如此一见,赵三女人公然没有让人绝望,小小年纪,倒是将世事看得透辟,多少人胡涂到死,也没有赵三女人此等憬悟。”
“你…”赵燕娘今后退一步,“巩姨娘,你这是做甚么,还不快快起来。”
忘尘憋得脸发红,“罪恶罪恶,削发人不打诳语,女施主这是在说小僧撒慌,佛祖无处不在,施首要慎言。”
巩姨娘急仓促地跑过来,“扑咚”一声跪在赵燕娘的面前,“二女人,您有甚么气就冲奴婢来,三女人身子亏损,不能受气,经不起再折腾,等三女人身子大好,是卖是罚,奴婢都听二女人的。”
赵燕娘见她的穿戴,看起来不像是富朱紫家出身,顿时不欢畅,“这位老夫人, 不知内幕,就不要瞎扯,我这庶妹刁猾,惯会偷懒,我母亲训戒她,也是为她好,佛祖哪会见怪。”
执墨捂着嘴笑,雉娘对她报以感激的笑容。
雉娘一眼就将他认出,这位公子恰是恩公。
雉娘的手在衣袖里握紧,死死地捏住,这位二蜜斯,竟然直白地将她他杀一事向外男道出,的确是在毁她的闺誉,用心之毒,堪比蛇蝎。
赵县令这才发明段家外甥在场,略显难堪,瞋目不语,董氏见有台阶下,起家带着赵燕娘拜别。
胥老夫人可不吃这一套,以貌取人,前倨而后恭,如许的人不值得订交。
雉低着头,却竖着耳听他们兄妹说话,他姓胥,不知与胥老夫人是何干系?
“老爷。”董氏拉着赵燕娘跪下来,“老爷,妾身何错之有,您竟如此绝情。”
他口中说着阿弥陀佛,满目慈悲,实在心中却在比量赵家所捐的香油钱,值不值得就此获咎,忘尘也双手合十,念着罪恶罪恶,指向赵燕娘,“师叔,就是这位女施主,要在寺中杀生。”
这时,忘尘领着天音寺的监寺到来,监寺对着胥老夫人施礼,毕恭毕敬,听到监寺口中的胥老夫人四字,董氏大惊失容,姓胥的老夫人,能让监寺相敬的,只要那闻名天下的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