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中,甘棠来过六次,白烟玉老是昏沉沉坐在墙角,不言不语。问她当日景象,她也不答。只最后说了一句:“甘棠,让我去罢!”语中的苦楚酸楚,令人不忍听闻。甘棠晓得她是了无买卖,本身不想活了。确切,近二十年的辛苦,孑然一人,茕茕挣扎在教坊风尘当中;方才得到家庭的暖和,高兴了短短几个月,陈琙就就义丧生放手人寰,怎不令她肝肠寸断,悲观绝望?
甘棠想起白烟玉的出身,老是唏嘘不已。杨珠,吕彤,梅飞青这些繁华蜜斯,如何能设想白烟玉的糊口?那些辞藻富丽的诗文,为赋新辞强说愁的伤春悲秋,在白烟玉历经沧桑的暖和沉默之前,好不陋劣。如果不是南北榜冤案,白烟玉本也是大师闺秀,也一样不识人间愁滋味吧?
白烟玉奋力吃着,吃得很尽力。甘棠有些奇特,却并未几问,只悄悄望着她。白烟玉感遭到甘棠的目光,侧头冲他嫣然一笑,又递过一块鸭油酥饼。
杨珠身后的杨夫人嗔道:“在家里,还要称呼甚么‘韩大人’?好不见外!”侧头笑眯眯地望着甘棠:“就叫甘棠吧?”
甘棠如闻纶音,赶紧拈起一个丢进嘴里,赞道:“公然甘旨。”随口问道:“是刚才那位女人送来的?”白烟玉怔了怔,轻声道:“是。她是,她是我的好姐妹。”
杨士奇轻捋髯毛,温言问道:“韩大人本日来临舍间,不知有何见谕?”
甘棠大喜,此人终究想吃东西了!赶紧帮着翻开盒子,一层层取出,放在铁雕栏前的织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