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檀口微张，想问甚么时候，忽认识到无人可问，抿着唇把话咽归去。
栗子蹲在院子里玩石子儿，见顾见骊出来，她丢了手里的石子儿，跑到顾见骊面前傻乎乎地笑：“醒了！”
“叶姐姐？”姬月明懵了，“她当初吵着跟五叔悔婚，闹得全部安京都晓得了。怎地还敢再来我们家？”
老夫人笑着说：“如许也好。不过屋里服侍的人够了，院子里的小厮只长生一个也不敷。我给你拨一个。此人你也认得，传闻昔日你流浪时，他对你也多有照拂，现在在你身边服侍着，你也能放心。”
做恶梦了？
“能如何办？”二夫人叹了口气，“你祖母已经劝过我了，你五叔手里有玄杀令，即便是亲王也能先斩后奏。将他送去大理寺？大理寺的那群人哪个敢碰他一下？不被他反杀就不错了！比起奉贤，我现在更忧心玄恪。”
姬月明直接去了二夫人那儿。她刚一进屋，喊了一声“二婶”，伏在二夫人的腿上哭泣地哭。
一道人影弯着腰走出去。低头哈腰地停在顾见骊桌旁，就算他低着头，那双小斗眼却在转来转去。
顾见骊眼睫轻颤，终究展开眼睛。刚展开眼睛，她有一种不知身在那边的懵怔。竟然迷含混糊感觉本身还在王府的内室中。她揉着眼睛转过身来，直到终究看清了躺在她身侧的姬无镜，她这才渐渐反应过来，迟缓地眨了下眼。
二夫人没说话。她也猜不透叶家这个女人这回为甚么跟过来。但是她晓得叶云月是个有手腕的，十个姬月明也比不过一个叶云月。
她在颤栗。
二夫人提到赵奉贤，姬月明目光微闪，问：“二婶，你筹算如何办？就这么算了吗？”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顾见骊找出一件大氅给姬无镜穿上，推着他去正厅里吃小团聚饭。姬星漏和姬星澜这两个孩子也穿了小棉袄跟在前面。雪地路滑，林嬷嬷要抱着他们，被两个小孩子回绝了。他们两个乖乖地跟在姬无镜两侧，目不斜视，乖得像个木偶。
他还活着吧？
姬无镜小臂支撑着抬起上半身看向顾见骊。他夜间目力极佳，眯起眼睛时更是视野无阻。在一片黑暗里，顾见骊的雪腮和玉颈泛着白, 如缎般的云鬓泼墨似地散落榻上。她揪着眉头，眼角湿湿的。姬无镜眼睁睁看着一滴泪珠儿从她轻颤的睫下掉落, 泪珠儿颤颤滑过鼻梁，滑进另一只眼, 并着另一只眼眸中的湿意，最后染湿了床褥。
“你太不讲理了……”顾见骊的声音低下去，碎碎念着回身。
顾见骊见过很多次，每一次都没有收下，原样退回。
“中午？”顾见骊惊了。她竟然睡了一上午？
她刚走进院子，劈面遇见长生。
“传闻她婚后不顺，主动和离了……”
但是还是不对劲啊！这孩子不是才四岁吗！
后院模糊传来些响动，像是剁着甚么东西。顾见骊拢了拢衣衿，免得寒冬的风灌出去，提步往前走。远远瞥见姬星漏背对着她，弯着腰，不晓得在做些甚么，行动有些古怪。
顾见骊顺手将栗子脸颊上蹭到的一点泥抹去，点点头，笑着说：“嗯，醒了。”
顾见骊猜得不错。长生进屋禀告姬无镜二夫人有事要与他说，姬无镜的回应只要两个字：“不见。”二夫人让长生带的几句废话，也一个字没听。
她心心念念的江郎竟然被顾见骊说成平常之辈！
饶有兴趣看两个小女人吵嘴的姬无镜一下子轻笑出声。他朝姬月明招招手。姬月明踌躇了一下，才谨慎翼翼地走到姬无镜的面前：“五叔？”
酣眠中的顾见骊翻了个身，面朝着姬无镜。她被子里的手探出来，无认识地搭在姬无镜的小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