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五个月的时候畴昔了。亦蕊、宋氏都已大腹便便,孕相实足。
这日,亦蕊与宋氏在窗下看着花腔子,想着给孩子做双小鞋。听闻彩娟说,李氏求见。李氏禁足绯烟居之令早在半年前消弭,除了晨昏定省外,她并不常出外走动,胤禛回宫后也并无去看过她。乍听到李氏求见,亦蕊向宋氏投去咨询的目光,宋氏笑笑说:“姐姐不消忌着我,我已知她是狐狸,怎会再被侵犯?”亦蕊点点头,二人却不由都整整衣衿,宋氏则按端方站起,等着李氏出去。
李氏从小格格的物品中,拎出一个承担,恰是早上送至明月楼的阿谁,缓缓翻开,暴露两件标致粉红的棉衫。她轻笑一声,转头对小格格说:“你看,为娘多疼你,亲手给你做了衣服,你喜好吗?”她递到小格格面前,素净跳动的色彩让小格格欲用手去摸,李氏却蓦地收回,重新暴露那温暖的笑容,说:“这衣裳是在那贱人那穿的,在娘这,你可不能穿。不然,你但是要刻苦头的哦!”说罢,将那衣裳往地下一丢,再不顾小格格抽泣,走向妆镜边。幼小的孩子安知,她亲娘知她对羊毛过敏,却将棉衫的内衬用了纯羊毛的织品,以便寻个借口将她从宋氏手中讨回。
此次胤禛死里逃生,康熙非常欢畅,再传闻他使计逃离光亮寺,而后返寺一举毁灭余党时,更称他有勇有谋,今后对胤禛更是青睐有嘉。在除夕家宴上,更是当众赐亦蕊一具白玉送子观音像,顿时让在场女眷们都好不恋慕。
小格格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含混不清地叫着:“娘……娘……”眼睛不时不时盯着宋氏拜别的方向。李氏哄了好久无效,干脆将小格格扔在床上,和顺慈爱的神采立即变得阴鹫不堪,恻恻地说:“哭哭哭,整天就会哭。烦死人了……又不是个阿哥,要人娇惯你。你再哭,我打死你……”小格格或许是被吓到了,缩在床角里,大眼惊骇地盯着李氏。
亦蕊不由想起了久久不能修复的胤禛母子,见宋氏潸然泣下,感慨道:“也罢,你舍得就好!但愿李福晋洗心革面就是了。”当下,二人同返采凤苑清算了小格格的东西,奶娘抱着小格格,来到绯烟居。
李氏见到孩子从天而降,喜不自胜。小格格现已经满一周岁了,除了刚出世的头三个月在绯烟居外,早在采凤苑惯了。见这陌生人事,盘跚着小步子挪到宋氏身边,宋氏怕她跌倒,赶快去扶她,小格格搂住宋氏脖颈,大声哭闹起来。宋氏内心痛苦不堪,她早已视小格格为亲女,和顺地亲了亲孩子,狠狠心,将小格格往李氏手中一塞,顾不及仪态,跑出了绯烟居。亦蕊甚为担忧,带着一干世人分开了。
宋氏抽搭道:“不瞒姐姐,每次我抱起小格格时,总会想起我那薄命的孩子。我本不是小格格的亲娘,姐姐当时将小格格拜托于我,不过为抚我失子之痛。你我现又有了孩子,更能体味母亲与孩子分离之痛。李福晋本是个傲气之人,却为了女儿卑躬屈膝,哀声相求,看来的确存有改过之心。姐姐,我们还是把小格格还给她吧,孩子在亲娘边上老是好的。”
宋氏听闻李氏向她要求,内心却没有一丝快感。她是胤禛第一个女人,也是她的初夜,怎能不怀着心中只要对方的胡想?当一个个女人走进胤禛的糊口时,她娇纵,她争宠,不过为了尽能够去留住胤禛的心。宠嬖的顶端就像华厦,无数女人像往这顶端爬,以便一览斑斓的风景。却未曾想,爬得越高,越易卷中雷鸣闪电的进犯,当轰然倾圮时,也伤得最重。她本是个纯真的女子,常被那些自命聪明的人视为“笨拙”,经历被谗谄,谗谄,又谗谄……她乏了,骨子里的寒微让她在实际中投降。当她获知胤禛罹难的动静时,晓得本身已落空生命的代价,毫不踌躇地自刎。历经存亡后,她变得平平,学着宽大。每日拥着小格格,见她或哭或笑,她慈爱的浅笑中总蒙着一丝乌云。是对本身女儿的驰念?不,更多的是对小格格的担忧。待李氏分开通月楼时,宋氏不由痴痴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