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师师悄悄松了口气,再次见礼道:“谢太后。”
唐师师顺着劝道:“豪杰出少年,皇上雄图霸业,文成武德,实乃一代明君,娘娘有甚么可愁的。”
姚太后是当明天子的祖母,按礼该称太皇太后。但是姚太后赐死了天子的生母,不称太皇太后, 仍然以皇太后的身份临朝称制, 垂帘听政。朝野高低,也俱以姚太后称之。
殿内没人回声,唐师师不急,垂眸盯着空中上的砖缝,稳稳保持着万福的行动。过了一会,暖阁内传来一道斯文迟缓的女声:“靖王妃来了,你们如何没人通报?快请靖王妃起来。”
“服从。”车夫应了一声,驭使马匹调头,殷勤道,“王妃坐好,小的这就走了。”
姚太后笑了,她将栗子仁放在玉碟上,道:“你倒是好辩才,离宫这些年,一点都没有变过。这颗栗子赐给靖王妃吃吧。”
“哀家甚么都好。”姚太后撂下一块栗子皮,笑道,“细心说来唯有两样事放不下心,一样是皇上,另一样就是靖王。这两小我都是哀家的心头肉,可惜啊,一个个都子嗣不丰,这让哀家今后下了地府,如何去见世宗陛下?”
冯嬷嬷诺了一声,哈腰捧着玉蝶,放在唐师师面前。唐师师站起家谢恩,用指甲拈着栗子仁,小块小块放进嘴里。
姚太后明天的话到处带刺儿,唐师师不敢硬接,笑着道:“太后这话太冤枉皇上了。皇上贵为一国之君,这天下之事不管大小噜苏,全都要皇上拿主张。而靖王只是藩王,尽管服从皇上和太后的安排就是,哪能和皇上比?”
唐师师应是:“太后娘娘说的是,妾身受教。”
“这有甚么可忸捏的?”姚太后倚着炕几,不经意说道,“存亡有命,繁华在天,她们能不能得宠,三分靠本身,七分靠运道。她们不能获得宠幸,可见是命里无福,怨不得别人。”
做哪门子的春秋大梦呢,想都别想。
唐师师除了佩服,说不出其他话。唐师师适时地暴露游移之色,说:“但是,世子毕竟跟着王爷长大,已当了十来年世子了,这些年从未有错……”
金陵城依山傍水,秦淮河横穿东西,沿内秦淮西段是功臣贵戚的居处,两岸多有皇子公主、达官朱紫,靖王府就在风景最好的新桥四周。而北门桥,就有些偏僻了。
“那有甚么?”姚太后不屑一顾,嗤道,“说白了,不过一个养子罢了,不敷一提。立谁为世子固然看靖王的意义,但是,也要收罗朝廷同意。你明白哀家的意义吗?”
姚太后对劲地笑了,说:“不焦急,有谁是平生下来就甚么都会的,渐渐学就是了。男人都靠不住,唯有儿子才是本身的,只要你的儿子成了靖王,你将来才气安享暮年,生荣死哀。到时候照拂唐家的买卖,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吗?”
唐师师停在慈宁宫殿前,宫人翻开厚厚的门帘,一股热浪囊括而出,和着内里的龙涎香,熏得人头晕脑胀。唐师师定了定神,迈步跨入门槛,她一向垂着眼睛,模糊瞅到雕花落地罩内有人影闲逛,立即敛衽施礼:“臣妾拜见太后娘娘。”
唐师师很见机,不等姚太后发话,就主动请辞。唐师师走出宫门后,发明时候还早,日头方才挂到半空,离她和赵承钧商定的中午另有好长一段时候。
唐师师跟着姑姑往慈宁宫走。唐师师对慈宁宫并不陌生, 五年前她方才入宫时, 和浩繁秀女一起住在储秀宫, 每日练习琴棋书画, 端方礼节。储秀宫美人如云, 内斗严峻,想要在浩繁秀女中过得好, 成绩出挑反倒是其次, 讨姚太后欢心, 才是最首要的。
“臣妾不敢。”唐师师仍然垂着眼睛,说,“妾身敬慕太后已久,幸得太后汲引,本年得以重回金陵。妾身昨日抵京,本日便冒然求见,心中非常忐忑,请太后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