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摆手道:“你大哥克日甚忙,且不急说与他听。”
周南气味窒了窒,三爷明湛晖固然离京多年,但那漂亮豪气的模样,他还是有印象的。面前这个女人,实在像足了八成。
青年恭敬答道:“我家老爷夫人已去世多年,现在掌事的是大蜜斯。这卷手札为大蜜斯送与王爷的寿辰之礼,还望笑纳。”
晋王本来只下帖子请了沂阳侯、楚国公等几位故交,都是挂甲致仕,安享繁华多年的闲人了,几位老爷子安坐中堂闲话当年,叹一句白驹过隙,笑两声情面冷暖。那些临时拜见的一概叫弟子旧故挡了去,一时候王府门庭固然热烈不凡,中堂庭中倒是平静安闲。
靳北摸索劝道:“王爷,要不过几日再见吧,先查个清楚才好放心。”
晋王拿起与那拜帖放在同一个紫檀镂花木匣中的玉佩,点头道:“老三的字,老三的玉,决计不会错的。”
容颜不算绝艳,服饰也非贵极,年事应未双十,但是明丽容色当中精华模糊,行动之间自有久居上位的端贵之气。
周南道:“那人自称姓濮,说是青州人氏。耿嵩返来报导,见他是到了荣景大街西的第二所宅子。那宅子最早是徐国公的别院,厥后卖给了一家姓景的商户。这几年传闻只要管家婢仆在洒扫看管,却并无主家居住。前几日才仿佛有车马进了宅子,只是邻舍们也没看太逼真。现下丁肃还在盯着,如有动静随时回报。”
晋王抽出玉佩底下压着的拜帖,神情庞大:“若当真是老三的骨肉,不能不见。如果故意弄鬼么,你们好好预备着便是,莫非我晋王府还怕了不成。”
车里先出来一个头梳双鬟的少女,身穿浅紫织锦梅花襦裙,秀美脸上犹有几分稚气,伸手去打起玉色缭绫车帘,皓腕上两枚金银绞丝镯子叮当轻响。又下来一个华缎衣裳的高挑女子,乌发如云,眼波如水,容长脸庞美丽娇媚,腰间霜丝流苏,发间凝脂玉钗,无一不是上品,只是下车后转了个身,便侍立在那双鬟少女的劈面。
晋王望了一眼,便进了书斋,檀木流云鹤纹书案上放着方才送出去的拜帖、玉佩、手札。拜帖扫了一眼便丢在一旁,那手札翻开一页,便被熟谙的笔迹完整震住。晋王连坐下也忘了,衰老的手紧紧握着那手札,几近要颤抖起来。
静了一瞬,高朋终究现身。
强自定神半晌,晋王终究坐下。靳北将云鹤斋的梨花木门翻开,周南会心,做个手势请那青年入内,本身在外头又将门关了起来。
书房门前,二管事周南领着一个青年已经候着了。那青年穿一身细罗长衫,不繁华也不寒酸,面貌不漂亮也不粗陋,是个丢入人群便再寻不出的模样。
靳北见状上前,扶着晋王手肘:“王爷您先坐下,门外――”
四匹高头黑马在前,骑者一色青布长衫,固然并未佩带兵刃,却有说不出的勇猛矗立,昨日来送礼的青年濮无华恰是右首第一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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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湛暄回声,内心却有些担忧。明湛昕身为宗子,按理说早该立为世子,晋王却迟迟没有上疏请旨。明湛暄自问并没甚么僭越的不轨之心,家宅也向来敦睦温馨,但年日一久,兄弟之间的氛围还是垂垂奥妙起来。眼下之事不成说不严峻,父亲却没有奉告宗子,转头翻起来又是一道心结。
晋王心中百感杂味,焦心燥意几近按捺不住:“你家仆人现在那边?”
周南谨慎当中又多加了三分恭敬:“这位蜜斯,但是昨日送入拜帖的……”
行至王府门前,四个青年一同勒缰上马,沉默不语地分立两侧。车夫身边跳下两个锦衣孺子,恭敬地翻开车厢侧面的镂雕莲花双门,又设下踏凳,便退到一旁,垂手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