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茵垂眸。
她晓得他身上受了很多伤,可那些她都未曾切身经历,唯有这两次,她是扎踏实实感遭到了他身侧的凶恶。
临出门前,碧玉又返身替她寻了件大氅披在身上,这才拉着她出了屋子。
而这一次裴慕笙竟是出乎料想的没有回绝。
她只是做着她感觉应当做的事。
“奴婢当时年幼,不懂事。”
小女人不必记得她那十两银子的恩,她只需记得,眼下能进这个女学,都是因着裴家三女人。
宋锦茵原想叫她起来,却在沉思后微微侧开了身,避开了她的礼。
小女人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泪。
可话音一落,她俄然想到阿谁名唤宋锦茵的朱紫姐姐,哪怕她手上另有凸出的疤痕,可牵着她去寻裁缝铺子时,手心又软又暖。
“世子病了?”
当时裴温姝的挑衅,她一个已经成为奴婢的人竟然不知避讳,在她的激愤下抚上了琴。
“想不想见的尝尝就晓得了,除了你,眼下也想不到其别人。”
统统灰尘落定,分开前,小女人冲着几人认当真真地磕了个头。
“你可算返来了,怎得去了这么久?”
“刚才奴婢碰到了玄一大哥,这是他给奴婢的伞,想来该当是......世子的物件。”
仓凛起家让开,让宋锦茵靠近。
故而宋锦茵遭了冷待,她也并没筹算与其断了来往。
传来的滚烫让她指尖发紧,杏眸闪过片片水光。
宋锦茵脑袋另有些浑沌,由着碧玉替她将衣裳穿好,又替她简朴清算了一下披垂的乌发。
“今后你就放心肠待在此处,我会将你交与里头的娘子,你听着她的安排便是,对了,小丫头还得奉告姓名入册,莫要忘了。”
“这倒是。”
裴慕笙瞧见她牵着换了副模样的小丫头返来,朝着她招了招手,“这伞......瞧着不像是浅显物件。”
宋锦茵蓦地惊醒,闻声碧玉略带焦心的声音,内心一沉。
许是有了这么一遭,入夜后的宋锦茵,可贵的没有在北风吼怒的冬夜里展转反侧。
裴慕笙摆了摆手,带着几人往里头行去。
“奴婢不知。”
......
对于竹雅院的事,她实在有所耳闻,只是她不是刨根问底的性子,且与宋锦茵的相处间,她也并不感觉美满是因着大哥。
“奴婢给世子敷一敷帕子。”
只是这安稳画面还没多瞧几眼,沉寂的夜便被一阵孔殷的叩门声突破。
女学里头偶有门生,但瞧着却还是冷冷僻清,若不是教书的夫子有些名誉,想来这书院,怕是早已经开不下去。
木门翻开,凉意猛地袭来。
床榻上的人薄唇紧闭,隽秀眉眼皱着未曾松开,因着发热,脸上微微潮红,透着些难受的模样。
昏倒中的人少了常日里的疏离和冷厉,都雅得让人挪不开眼。
可她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难怪刚才空青说瞧见了玄一的身影,我还没当回事,难不成是大哥也在这四周?”
宋锦茵接过帕子停在床榻边,谨慎翼翼地抚过他的额头。
碧玉仓猝进屋关门,伸手替她将外衫系好。
“快些把湿帕子给锦茵丫头,那药再重新去煎一份!”
没甚么章法可言,唯有踏实的闷响透出了她心底的感激。
但玄一没有多提,她也就只能假装不知。
她在裴晏舟身侧这么多年,除了最开端那一年他因着国公夫人的事病过一段光阴,厥后极少瞧见他衰弱的模样,更别提昏倒。
“这五十两,十两是买下那小丫头的钱,另有四十两,我以你的名义送去女学,一半给那丫头存着,一半算是她交给女学的银子,这么多,充足了。”
若不是瞧见了这把伞,她本也不能完整肯定,可恰好玄一本身撑着一把浅显至极的伞,却将这把朱顶青伞递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