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有丫环的抽泣。
现在虽一向探不到竹雅院的动静，但若那小丫头还在，如何会连这最后一面，都不肯见一见。
傅嬷嬷到底是年纪大了，想起这些，眼眶不免就有些红。
男人脑中并未闪现出女子的样貌，只模糊记得，那道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失实算不得开阔。
不远处的大树后，傅嬷嬷看着远去的那一行人，终是忍不住抬手擦了擦眼。
为着不冲撞国公府的气运，老夫人终究还是应了将人送走，还在最后挑选了不来相送，直接断了这九年的情分。
“柳娘，柳娘......”
她从腰间取出一方手帕，又拿出一个小巧的荷包递了畴昔。
柳氏声音衰弱，却还是笑着开口，“现在要分开了，你若还想同我说几句，便唤我一声柳娘吧。”
连她也只是想起受过柳氏的那些好，趁着老夫人睡熟，偷偷停了这么一段。
裴晏舟又一次阖上眼，心机还未飘远，便听有细碎的声音传来，是玄卫被拦下，停在了外间。
“是奴婢对不住您，奴婢早该同您坦白才是。”
见仓凛筹办退下，男人又唤了他一句，思忖半晌后叮嘱道：“其别人不必相邀，特别是那位董家大女人。”
而她爱好的，自始至终都只要安阳县的那一片地盘，和宋郎书房里的那股子书卷气。
话音未落，帘子便被打起，映出烛火摇摆的光影，也映出了男人的身形。
“柳娘......”
只晓得被裹着送出府的人，向来都没有甚么好了局，更别提能得个好去处。
丫环刹时又哭了起来。
裴晏舟眉心皱了皱，连闻声这些动静都觉不耐。
丫环看得愣了神，直到又听见面前的人开口，才拉回了思路，“我晓得你本来是老夫人院里的丫环，此次再回福禄院，你且记得，必然莫要在老夫人面前说我的不是，乃至全部福禄院。”
“这熏香不必给我，出了这国公府，我也不必然还能用得上。”
仓凛低头领命，不懂为何主子特地提了这么一句，直到踏进院子被冷风一吹，他才反应过来。
“实在我的女红极好，只是，没能让你瞧一瞧。”
到底是跟了她好些年，现在瞧见她这副模样，心中酸涩难受，刚一开口，便是泪眼昏黄，如何都忍不住。
“奴婢幸得柳，柳娘看顾，才气行到现在，今后奴婢不能留在您身侧照顾，这个手帕是奴婢给您绣的，另有这个荷包，里头装着您用惯了的熏香......”
“再去送张帖子给顾大将军，既是同在洛城，如何都该见上一见，问一问当年水患之事。”
柳氏说完便缓了缓气，试图不让本身过分吃力，“你亲手绣的帕子我收下了，这荷包里的香，拿归去吧。”
柳氏这些年在国公府里勤勤奋恳，终究甚么也没获得，反倒失了女儿，又因着繁忙落了一身病痛，末端还受了大女人那毒，害的身子更加孱羸。
......
没人相送。
而主子明面上并无世子妃，这一看，大略是为了避嫌。
玄卫步子停在原地，看动手中的汤碗踌躇了一瞬，而后还是退了下去。
九年后，她孤苦伶仃，成了被这府邸抛弃的阿谁，连分开都只能选在半夜，没多一分面子。
乃至老夫人那，强即将人留了几日，却又在得知柳氏身子实在不好后，心生顾忌。
幼时，柳家请的刺绣娘子便夸过的她的刺绣，赞她极有天赋。
统统仿若极其安静，便是连道别，都未能掀起涓滴波澜，亦如此时的国公府。
可柳氏倒是笑着的。
“是，主子。”
他不喜被人打量切磋，除了宋锦茵，谁都不可。
小丫头活得也辛苦。
丫环握着柳氏的手不放。
怕传到老夫人耳中，便连面也未露。
肩舆越行越远，而后完整消逝在了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