苓子笑道:“真真该换个个儿,你做徒弟我做门徒才对。这两天我瞧你练得也差未几了,明儿再做一遍给我看看,要没甚么,后儿就当差吧。我下月出去了,你早点上了手,我走得也安稳。”
太子一时忘情,攥着她的手不肯放。锦书挣了两下没能摆脱,情急之上面红耳赤地低呼,“请太子殿下放手!”
天子只得躬了身道:“是孙儿忽视,请皇祖母惩罚。”
锦书忙道:“委曲哥哥们了,我也想出宫去,可宫里守备森严,我出不去。”
意义再明白不过,别招惹太子,他是嫡皇子,是储君,将来要担当大统的,不能让他因幼年荒唐沾上甚么污点。自古立嗣重操守,讲徳行。天子的儿子很多,大多聪明乖觉。太子虽在其位,实在宝座也不算稳。如果与她过从甚密,叫人抓住把柄告到天子跟前去,恐怕会给太子招来大祸。
顺子挠挠头皮道:“也没甚么,就是锦书给万岁爷献茶,万岁爷问她沏的是甚么茶,然后嫌屋子里热,让锦书服侍着换衣,还说她笨来着……”说着徒然变了神采,“万岁爷说她笨,如何没让李总管呵叱?也没让滚?”
苓子道:“老佛爷统统都好,胃口也好。今早用了半碗牛乳蒸羊羔,吃了两块桂花糖蒸新栗粉糕。请万岁爷放心,老佛爷健健朗朗的。”边说边揣摩着要不要顺带提一提锦书受罚的事,又怕天子没甚么动静,还嫌她聒噪。转头给他添了堵,办她个多嘴多舌的罪,那就不太好了。
皇后的视野又落在锦书身上,探过身在太皇太后耳边低低说了些甚么,太皇太后微点了点头。锦书低眉扎眼地静站着,也推测皇后必定晓得太子在慈宁宫里闹的这一出,内心激灵灵打个突,垂垂忐忑起来。
锦书甚感有力,嘟囔道:“这是甚么话!”
塔嬷嬷没了主张,心道如何又操心上天子了?太皇太后上了年纪,有了年龄的人想得老是比平常人多,遂笑着开解道:“老佛爷尽管保重本身的身子就是了,万岁爷九五之尊,天下都打下来了,现在也年近而立,他的心机不是凡人能及的,老佛爷有甚么不放心的?儿孙自有儿孙福,何必杯弓蛇影!没的愁坏了身子,叫皇上挂念。”
锦书从速给崔总管道福,多谢他的提点。崔贵祥摆了摆手道:“多大点儿事,谢甚么,从速把药送去吧,迟了不好。”
入画边躲边笑,“你不要攀高枝儿,那每回太子爷来,你偷着看他干甚么?别当我不晓得,敢做就敢当,做甚么缩头乌龟!”
七皇子道:“还在,皇太太说别打搅你读书,不让人来找你,我们是偷着溜出去的。”边说眸子子边乱转,看一眼锦书问,“你是谁?如何和太子爷同吃同坐?”
太子兴趣极高,天南海北地提及内里的见闻。说番邦派来的使节长得红眉毛绿眼睛,另有一脑袋金灿灿的头发,打着卷,一波波像水浪一样。进贡的东西很多,有自鸣钟,另有珠宝金饰。最怪的是金饰盒子上画了个胖女人,浑身赤裸着,背上长出了一对肉翅。在礁石上坐着,当时把文武大臣都惊坏了,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想看又不敢看。最后天子脸上挂不住,才让人把那祸害搬进库里去了。
锦书摊开手掌给他瞧,裂口处长出了粉色的新肉。因到了慈宁宫当差,不必再整日泡在冷水里,皲裂的处所好了一大半,也不疼了,早晨触着被面再不会刮得哗哗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