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喝之酒并非敬面前之人。勇猛善战的元熙帝想表达的,不过是他萧成烈并未输给呼延朔,而是输给了呼延朔背后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女智囊。
只见酒楼大厅一方八仙桌之处,一留着络腮长须的褐衣平话老翁,中气实足地开口道:“话说圣上光复西疆失地之时,避云坡一战凶恶万分。十万雄师险送命于此!”老翁手用力敲了一下桌子,故做奥秘道:“避云坡是何地?一处百尺高的放牛坡,还是顽猴伸手摘桃之地啊?”堂下世人哄然大笑。
帝辇直往护国寺而去,文武百官身穿朝服严明以待,众方丈高僧身披红色法衣,于高垒的驻台下翘首以望,帝后达到后,驻台两侧火把倏然熊熊燃起,世人膜拜,钦天监一甩拂尘露齿一笑,道:“天意如此,大吉也!”
北越王呼延朔听后并无恼意,执盏一笑,反手将杯中酒全抛洒于江面之上:“可惜了,你们大昭,已无孤想敬之人。”
短短几句话,你来我往,暗涌不竭,并未让步分毫。两人各执一笔于和谈上草草落字。落笔后,北越王俄然点头感慨道:“放眼大昭,自她以后,只要将领,再无帅才!”
小厮如蒙大赦,拿着托盘跌跌撞撞地爬出门去,这时楼下俄然骤响一声惊堂木,揪了一把酒楼客人的心。
侍卫话音一落,温时姝神采剧变,拿在手里的酒盏坠落在地,四分五裂。
酒楼小厮刚拿红漆托盘承着一壶女儿红上来,听到这话,仓猝上前做了一个噤声的行动,摆布看了一眼后俯身道:“哎呦,我的爷,祸从口出,这但是掉脑袋的事。可得谨慎啊!”
吊足世人胃口以后,平话老翁一捋髯毛,虚空拱手作揖接着道:“想必在坐都晓得,皇后娘娘少有才名可咏絮。避云坡一战,娘娘女扮男装跟从圣上出征,危难之时娘娘当即出了一妙记:巧借东风,放火焚山。时逢暮秋,天干物燥,风劲火猛,这火啊从山底,熊熊而上,将那埋伏的西梁蛮子来了个生烤乳猪……。”
这一日,风和日丽,钟鼓齐鸣,炊火不断。大红丝带吊挂于各处街道,飘荡于大昭都城上空,遥遥一望,这座陈腐皇城如同一片刺眼的喜庆花海,红浪滚滚,只闻大众呼声涛涛,载歌载舞。
元熙帝神采阴沉地接过酒盏,抬头一饮而下,拿着空酒杯咬牙道:“这杯酒,联敬的是你北越智囊!”
世人跪地高呼:“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如同惊雷骤响。
平话老翁趴一声一把翻开描字纸扇,接着道:“这避云坡啊,顾名思义,饶你是九重天孙悟空筋斗云也飞不过!李白有诗云:蜀道之难,难于上彼苍!我看想过这避云坡,才叫难于上彼苍!”
放眼全部大昭,敢称呼元熙帝名讳之人,不出三个。
元熙帝高登祭台,待接过钦天监的三杯酒敬了六合后,钦天监从随礼侍从的乌木托盘上拿过明黄卷轴,展开大声道:“上谕!皇后之尊,与联同体,承宗庙,母天下,岂易哉!咨尔贤妃温氏,本性柔嘉,持躬淑慎。于宫尽事,克尽敬慎,敬上谨慎恭谨,驭下刻薄平和,椒庭之礼都维娴,堪为六宫典范。今联亲授金册凤印,册后,为六宫之主。钦此!”
帝辇畴昔以后,临街一座酒楼雅间的临窗处,一名男人一身新月长袍,手持玉骨扇背手而立盯着远去的帝辇,嘴角微微上扬,点头轻视一笑:“萧成烈看上的女人不过如此!”
呼延朔将空酒盏斟满,缓缓推到了元熙帝劈面,略带挖苦一笑:“承让!”
帝后同乘一辇,从皇宫神武门解缆前去护国寺。只见明黄华盖车辇之上,元熙帝一身明黄龙袍,头戴九龙鎏金皇冠,剑眉星目,薄唇紧抿,刚毅不失严肃。他的身侧倚靠着当朝贤妃,待祭告宗庙后,即将母范天下的女人,温时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