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池羽握过她的手,还不待苏沐雪甩开,就只是悄悄掰开她的手指,拿帕子擦拭着,那几道指甲掐的红痕映入两人眼底,相顾无言。
苏沐雪靠在榻前,她抬手,抚了抚垂在肩前的和婉发丝,怔然不语。
一篇字写了大半个时候,苏沐雪这才抬了眼皮,见周池羽悄悄坐在她身侧,给她研墨,堕入深思,神采不虞,“夜深了,早些安息罢”,苏沐雪开口道,
她是那么高傲的人,可现在也学会了勉强责备。
苏沐雪抬头,看到上方的周池羽,额有细汗,眸如寒星,眨也不眨的看着本身,眼神让人发慌,她闭上眼,脸颊感遭到一丝丝呼出的气味,呵气如兰。
一头乌黑而和婉的长发垂下,青丝如瀑落玉簪,那玉梳等闲就滑下去了,周池羽爱不释手的给她梳发,再扶着苏沐雪躺下,温热的水拂过脸颊,从发丝滴落,轻巧的手,和顺而有力的揉捏着。
她虽身子衰弱,却能听到,殿门口的保卫都撤走了,暗卫也不见了,羽殿里清净了很多,只是听翠儿说皇上指派了两个宫女过来,但皆在后院做事,平时不会到苏沐雪跟前来。
身后响起的脚步声,叫苏沐雪眉头刚皱起,眼神微冷,就听到翠儿的声音,说道,“苏大人,内里冷,披上大氅罢”,
当时,周池羽便是坐在轿辇里,瞧着在大石避雪处的一株蟹爪莲,翠绿的茎,花苞未绽,她就在漫天飞雪里悄悄等候着它的绽放。
“你不必如此放低身材来奉迎我”,苏沐雪说道,她老是会出宫的,在两人闹到这般境地,再做这些,又有何用。
她的话语清冽,眼角的锋芒,锋利而亮光。
她往前走去,一步、两步...树叶金黄,春季阳光,萧瑟风中还是晒得额头出了细汗,果然身材比昔日衰弱很多,她咬紧牙,迈动步子,直到踏出羽殿外,朱红色宫墙,青石板的路,一向沿向远方。
“细想来,我的确虐待了你,只盼能现在多做几分,此后,你能多惦记我几分”,
周池羽,神态天然,垂眸绞了帕子,给她擦拭着脖颈,苏沐雪衰弱地靠在池边,水雾氤氲,让相互都看不清神情,反而化解了几分僵局。
待下朝后,周池羽命人送了些贵重药材到羽殿,苏沐雪见她眉眼微愠,也不说话,太医让她尽量留在屋子里养病,她闲的无事,就练字修心。
周池羽低着头,丝绢顺着水流滑过苏沐雪的脖颈,她说出话的气味有些冷,吹在苏沐雪的脖颈,
等苏沐雪能够下榻后,她看着空无一人的殿门,那昔日紧压在心头的石头终究消逝了,每回看到那些侍卫总会提示她被囚禁的究竟。
她说花期已过,再不绽放便只无能涸了,她说移入暖棚的庇护叫做苟活,她说冰雪炼清魄,苦寒淬风骨,她说要么悄无声气的死,要么傲然安闲的活。
周池羽走到榻前,把苏沐雪抱在怀里,“你,你,要做甚么?”,她有些惶恐,下认识的闪躲让周池羽的眼眸黯了下,勉强笑道,“给你洗头”,她低头冒充嗅了下,微微皱起鼻子,“有味了”,
苏沐雪闹了个大红脸,轻侧过脸,嗅了嗅,仿佛,也没有气味啊,她昂首看周池羽,就见那人朝她笑,好久没见她笑的如此纯洁、开畅,眸子里透着古灵精怪。苏沐雪呆了一瞬,垂下了眼。
想来,这几日她衣不解带照顾苏沐雪的事已经传出去了,她摈除苏家,唯独留下了苏沐雪,略微知情的人都能够猜到几分,如果那心机肮脏的人,指不定如何编排此事呢?
丰富而暖和的貂毛大氅把苏沐雪包裹着,本是晚秋,翠儿却把手炉塞进她手里,“皇上说了,天冷,可别冻着苏大人”,苏沐雪垂眸看去,手里的镂空海棠镶宝手炉是周池羽夏季里惯用的,内里还塞了香饼,披收回淡淡暗香,周池羽的衣裳都是用这类香熏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