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玉簪是苏沐雪穿朝服进宫时用的,款式简朴,翠玉衬黑发,清雅悠远,翠儿踌躇了一下,暗想,宫里的人眼尖,如果看到苏大人成日都佩着同一支玉簪,指不定觉得皇上不再看重苏大人。
话语越到后越降落,饱含着浓浓不舍和眷恋,周池羽的手指拧着衣袖,那明黄龙袍都拧皱了,见苏沐雪没有回声,周池羽抬眼,朝着她勉强笑着,几用心伤。
周池羽再抬开端时,情感已安静,她让夏知把药膳传过来,夏知出去时,见到经心打扮的苏沐雪一样也是一惊,常日的苏沐雪过于清冷,像是山尖的雪,悠远而不成触摸,现在,那娇媚而精美的刺金芙蓉花钗,青色云锦缎宫装长裙,两袖通臂饰以飞鸾承云,浑身珠光争相辉映,富丽而高贵,张扬出她的每一分美。
这些日子,翠儿但是满面东风,乃至前两日小寺人还恭敬地喊上了翠儿姑姑,现在殿里那位吃穿用度都是宫里最好的,日日得见圣颜,风头一时无两。
苏沐雪吸了口气,拆信而阅,吾儿亲启,信是苏夫人写的,寥寥数行字,饱含思念。
翠儿见她微愠,便晓得本身做错了,噘着嘴跪下,苏沐雪扶起她,说道,“还不能说你了?”,
“先帝崩后,我等自当淡妆素服,修身养德”,先贤妃性子刻薄,却也不得不敲打一二,颍雪低头,嘴边却有不屑,只听到一声,“皇上驾到”,便立即昂首看去。
苏沐雪无法,只好遂了她的意,看着周池羽一颗颗的系上纹扣,再顺手把妆台的芙蓉花钗簪在头上,苏沐雪抬眸,就瞥见了周池羽炽热眼底的冷傲,虽以色侍人而爱弛,但女为悦己者容,盼的或就是那人眼中的一抹欢乐。
翠儿看愣了,回身朝屏风后跑去,取了一件华贵邃密的宫装来,鎏金轻绡,缀着明珠、绿髓、珊瑚,披收回精美华耀,声音发紧,“苏大人尝尝这件可好?”,
苏沐雪的身子渐愈,时已至除夕,宫里的家宴,周池羽给苏沐雪备了华贵的衣裳,邀她退席。
看到周池羽挪不开的炙热眼神,苏沐雪双颊染霞,侧脸点头,躲开了她的视野,周池羽想伸手牵她,又缩了归去,只站在她身边,说道,“漠北有封信给你”,
先贤妃轻扫了她一眼,时已除夕,但入殿后,颍雪褪下貂毛氅后,一袭镂空海棠透薄裳裙,领口开的很大,暴露一大片浇了糖霜的雪来,纤细的腰上带着金链子系的海棠花式金片,行动间,海棠花片颤抖着,让人挪不开眼睛。
“下去罢”,周池羽让夏知退下,微撅着嘴,似是有些不满怀中珠玉被人窥测般,眸光流连,
苏沐雪垂眼看手里新换的青花茶杯,釉色云润,余光里的紫檀描金妆台,也是新换的,中间是满地海棠浮雕镜架,花心、叶脉皆细如发丝,纤毫毕现,可谓鬼斧神工,精美无双。
苏沐雪看完信,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苏家人安然到漠北,且在宁家照拂下,再无伤害,乃至二弟苏云峰插手黑虎军,他日若立军功,或能庇佑苏家,忧的是,母亲信中所言,促她结婚,若她回漠北重聚,也就是在那择一人下嫁。
苏沐雪有些倦,恰好东窗下新置有紫檀美人榻,她刚躺下就见到不远处垂着的淡粉色水晶珠帘,折射出迷离光芒,她悄悄叹了口气,阖上了眼。
苏沐雪抬眼看她,那人正一脸和顺的凝睇着本身,眸底映有她的倒影,再容不下别人。
“既有家书,应是欣喜,沐雪为何还是落寞?”,周池羽切磋的看她一眼,问道,这个向来傲岸的人,何时变得要谨慎翼翼地摸索本身的情意,苏沐雪看着她,心中酸涩,眼底便蒙上了一层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