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宝躺在榻上,苏沐雪把皂荚放在手里搓出泡沫,一点点揉她的头发,揉透后,用水瓢舀了温水,顺着发根,谨慎的冲刷,
周池羽凉飘飘的看了眼握在苏沐雪手里的辫子,冷着脸道,“说你不懂端方,见了本宫也不知施礼!谨慎归去禀明父皇,治你一个大不敬的罪!”。
“如许的小宝,不知该招多少男儿喜好呢?你已有十六,可订婚了?”,苏沐雪打趣的刮了刮她的鼻子,问道,
“殿下到了,为何不出来?”,玲儿的声音俄然响起,苏沐雪抬开端,就看到站在门边的周池羽,一身锦白衣裳,端倪沾着凉意,如从冰雪里走出的小人儿,精雕细琢,透着晶莹、灵动的劲儿,不由欣喜地正要开口,
“小宝,要有女儿家的模样”,苏沐雪皱眉看她,把丝绢递给她,“我爹也不说我,你倒好,跟娘一样”,宁小宝朝她做了个鬼脸,接过丝绢,胡乱擦了把脸,塞到怀里,把长枪在手里比划着。
宁小宝两手撑在身侧,脚鄙人面甩啊甩的,望着铜镜里,内里一人眉眼桀骜,目如寒星,嘴角带着不羁的笑容,另一个低眉敛目,神情和顺,纤指工致,缓慢地编着小辫,不由开口道,“沐雪,你比我娘还都雅”,
苏沐雪怔了怔,想起幼时宁小宝虽奸刁拆台,老爱作弄她,但是当要去大漠时,抱着她的腿,哭的稀里哗啦的,那场景也真是好笑,想着想着,嘴角就渐渐扬起来。
周池羽的背影顿时冻的如万年寒冰,冰冻千里。
“沐雪是不会去漠北的!”,周池羽冷声说道,“你不是她!又如何晓得她不会去!”,宁小宝用力仰起下巴,小辫拽在苏沐雪手里,扯得她又低下头,
宁小宝别扭的不肯买小袄和长裙,道,“倒霉索”,苏沐雪只好给她置了两身中原的男装,领着她回到落脚的处所,让丫环安排处所给她住,“不消安排,我同沐雪同住就好”,宁小宝坐在苏沐雪的屋子里,猎奇的打量着她妆台的胭脂、香粉,抓在手里细细看着。
淡色的虎魄眸子通俗悠远,与常日嬉笑分歧的,有些当真的望着,苏沐雪有些难堪的抬开端,手里换了几块帕子,把宁小宝的头发擦干理顺,一时两人都没有说话。
“又在胡言乱语了”,苏沐雪低着头,也不看她,用手戳了戳宁小宝的头,笑道,“你都十六了!连发髻都不会梳!羞也不羞!”,
宁小宝气的再次站起来,辫子扯在苏沐雪手里,龇牙咧嘴的又坐归去,气呼呼的两臂抱胸,笑道,“是吗?沐雪带我去酒楼、买衣裳,还替我洗发、梳发,对我不晓得有多好!”,
红绳绑的很紧,绑辫子的人手很巧,只是经不住宁小宝的闹腾,辫子变得有些粗糙、疏松,乃至几根打结在一起,苏沐雪站在宁小宝身后,低头细心的给她解开辫子,再用手作梳,拢了拢,轻柔的把头发都散开来,披在肩上。
周池羽先是扫了眼苏沐雪,再是冷眼看着宁小宝,轻嗤道,“本宫道是谁,本来是你这恶劣”,宁小宝没好气地拍案,就要站起来,谁知她辫子还抓在苏沐雪手里,嘶了一声,话比行动还快,反击道,“我道是谁,本来是你这呆木头!”。
“未曾订婚,我爹都看不上那些男儿,舍不得我嫁!”,宁小宝撇嘴,笑了笑,嫌胸前的长发碍事,今后拨去。
苏沐雪望着她在金色阳光里的笑容,纯真、坦白,自责如何会把小宝跟那人想到一起,宁小宝手腕翻动,把枪负在身后,顺势抬袖抹了把脸上的汗水。
“玲儿,你去筹办帕子、热水、水盆、木桶”,苏沐雪叮咛道,扯着宁小宝的小辫,一条条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