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云眼眶蓦地红了,她狠狠一顿脚,凄声道,“那总这般被关着,也不是体例啊!更何况,秋白夫人伤势已愈……”
念及此,初晗抬眼对上他没甚么神采的脸,扯出一抹笑来。
连唤几声,孟秋白才缓缓展开眼,可目光落在初晗身上时却变成了发急。她强撑起家子向后退去,口中喃喃自语道,“即便夫人活力,大可怒斥两句便是。不知是怎的获咎了夫人,竟要秋白的命……”
自那日简池奉告她要迎娶锦瑟以后,便连续数日都宿在偏房当中。这是自初晗进府后,从未有过的事情。
孟秋白却摇着头,不住向后退去。待到退无可退之时,攀住桌缘,用尽了力量,竟将檀桌全部掀翻。
初晗唇边笑意更甚,嗓音平淡如水,无半分情感,“公子既是不信,那初晗的分辩也会变成抵赖,又何必来哉?”
直至最后,她的确是喜不自胜,仓猝握住初晗的衣袖,又惊又喜道,“夫报酬何不早说!”
言语之间,竟想起了那一日她故作醋意之时,简池夜里来她房中。他问她,是否真的心甘甘心嫁给他。
话未毕,已被初晗淡声打断,“常日里见你最是聪明灵巧,怎的也这般沉不住气。”
许是动静颇大,这时候门外又涌入了几个小厮,见状先是一愣,连礼都忘了行。
“等等。”初晗冷冷将她唤住,“去了也无甚用处,聪明如简池,又怎会想不到这一层?”
初晗眸光闪了闪,她觉得他该发怒的。还是说他埋没的太好?
初晗又站了好久,俄然身形猛地一晃,脚下一个趔趄。芷云忙上前将她扶到桌边坐下。她只紧紧盯着空中上滴落的血迹,一双手在袖袍下紧紧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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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初初晗方才开口之时,芷云还脸孔迷惑。待到她每说一个字,芷云面上便少了一分疑虑,多了一分欣喜。
日前对她的和顺,可不都是镜花水月么?而她,竟有些信觉得真……
简池踏入屋中正值残阳如血,府中持续数个时候的繁忙终究趋于温馨。孟秋白伤势虽重,但到底没有伤及关键。只是失血过量须得卧床静养好久。
孟秋白却仓促后退,终究跌坐在地上,素净无瑕的脸上不知何时已滚下两行清泪。她的眸中带着初晗看不懂的仓促与惭愧,“夫人,抱……抱愧……”
忽闻扑通一声,初晗豁然抬眼,原是孟秋白直直跪在她身前,声音凄苦当中竟然微微发颤,“自夫人入主风廷府,公子便待夫人极好。现在也请夫人不要难堪妾身……”
眸光扫过一地的狼籍,又扫向瘫倒在地的孟秋白与微微蹙着眉的初晗。终究将视野落在初晗脚边沾血的匕首上。
她入府半年多来,常日里也并不与府中的人多来往,乃至甚少出屋。府中的下人都感觉她脾气怪诞又难以相与。
实在那日简池说要娶锦瑟以后,初晗骇怪的启事,不过是两个。
初晗眼皮都没抬,淡淡嗯了一声。现在这桩事别说是风廷府中,就连都城中都惹得满城皆知。
如此便罢,府中前有孟秋白,后有殷岫岩。现在再添上一名锦瑟,简池,你当真不觉,一心分得几用,反而会得不偿失吗?
简池就站在她身前两步,微拧了眉看她,“你没有甚么话想同我说?”
更何况,上面另有一个简裕。晋国的君主,能容得他大张旗鼓的纳一名青楼女子入府吗?
一席话,让初晗如同置身云雾当中。本伸出欲去扶她的双手顿了顿,还是攀住她的双臂将她拉起,“有甚么话起来再说。”
瞧着她面上遍及着泪痕,初晗张了张嘴,又茫然走向她,声音当中微有错愕,“你这是做甚么?”
这厢芷云见她面露忧色,不由得担忧道,“夫人,这禁足要禁到何时?要不然,悄悄差人回一趟将军府,请沈老将军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