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想去,朝中的确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长安城不乏懂道术之人,但彭家筹划多年,保不齐拉拢了多少人,眼下军垂危,哪来得及一一排查,因而正色道:“侄儿领命。”
蔺承佑目光里涌动着暗潮,面色也冰寒至极。
蔺承佑早预感到会有这番安排,光从那面邪门至极的“月朔镜”就能看出,彭野生的并非平常之辈,而是深谙《魂经》上各种邪术的几个大“邪物”。想必这些人当年逃出长安后,为了抨击朝廷没少苦练邪术。
“滕将军,佑儿这话说得够明白了,这些年不竭有人冒充那女娃娃,佑儿一次也没认错过。现在他敢肯定滕娘子便是当日那孩子,可见是再无疑义了,如果真弄错,这也只能怨他本身。”
清虚子双眼圆睁:“李三娘说她在所谓的‘上一世’中是染时疫而亡的?”
这话正合滕玉意的情意,她本就要问阿爷本日为何跑去找邬莹莹。
怔了一怔,滕玉意缓缓转过甚,来之前她就跟蔺承佑说好了,她和李淮固说话时,只答应他一小我在外头听。
天子欣喜地点点头,那晚彭思顺御前俄然为孙女和佑儿说媒,他和佑儿就预感到彭家不日会有异动,这几日彭家的一举一动,全都在朝廷的监督之下。
滕玉意明白蔺承佑在搞鬼。
天子和皇后却笑了。
天子慎重对滕绍道:“滕将军,佑儿这孩子看着萧洒率性,实则机灵如神,有他互助,此次出征必然如虎添翼。只是这孩子幼年,少不了有些慎重之处,若他言语莽撞,还请滕将军提点和关照。”
蔺承佑心中纳罕至极:“您老比及现在都不睡,就是为了问这个?”
绝圣和弃智拍拍胸脯:“师兄你陪师公说话吧,我们送滕将军和滕娘子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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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玉意在旁瞧着父亲的行动,一迈步,随父亲进了书房。
滕玉意垂着眼睫,自顾自伏在地上。
滕玉意近前顿首施礼。阿爷身上竟穿戴虎帐中常穿的櫜鞬服,这打扮看着不大像在某处歇过好久。
皇后和滕玉意一分开,天子就屏退殿中的宫人。
滕绍略一踟躇,谨慎道:“小女记性向来不错,但这些年她从未提起过此事,可见此事值得商讨,臣不怕别的,就怕万一弄错了,会迟误世子找寻真正的仇人。”
滕绍先是一讶,随后似是受了震惊,望向女儿时,眼里是掩不住的疼惜之色。
老练。滕玉意心中哼了声,也冲他比划。
皇后也笑道:“滕将军。即便朝廷不是以事封赏令嫒,令嫒也值得嘉奖。那回尸邪突入成王府,阿芝和一众来宾不幸也被困在花厅,若非令嫒用一把小剑同那大邪物周旋,不等佑儿他们赶回,府里能够就血流成河了。另有那晚静尘师太企图化作血罗刹,也是令嫒急中生智才禁止耐重屠城。令嫒的各种义举,得起‘嘉言懿行’这四个字。方才妾身与贤人筹议,‘厚德县主’的封号被人冒领过,不如改封令嫒为‘嘉懿县主’。”
蔺承佑本就筹算筹办送滕绍和滕玉意回府,因而一同出了麟德殿。
“看来是如许。”
水路一断,漕运受阻,彭家即是扼住了京洛地区的咽喉,光阴一久京师地区兵粮不继,这一仗会打得极其艰巨。
天子与皇后浅笑互视。一个冒充仇人挟恩前来领赏,一个却坚辞不敢受。这两家的家风,有着霄壤之别。
滕玉意若无其事放下窗帷,顺势往嘴里放了颗杏脯,她早就困了,蔺承佑这一来,她忍不住调剂一下坐姿,放心肠打起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