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玉意表情益发见好:“阿爷甚么时候回府,让人筹办些酒食,我要给阿爷洗尘。”
这老仆未语先笑,丰度端庄,滕玉意和杜庭兰随其入内,边走边打量成王府,府内御下甚严,沿路不闻喧哗之声,偶尔有婢女们迤逦而来,当即会谦恭地退到一旁。
滕玉意哼哼:“我晓得阿姐自小喜好诗墨,当初倾慕卢兆安,怕是与此人惯会嘲风弄月有关。程伯跟我说了,这诗会往年有成王妃亲身把关,赴会者先非论诗才如何,大多操行端方,只因比来成王佳耦不在长安,才叫卢兆安如许的狗东西混出来了,待会阿姐不必理睬卢兆安,这小人自有我来对于,你尽管瞧别的郎君就是了,如有瞧得上的,自管奉告我。”
杜夫人回嗔作喜:“你这孩子,吓死姨母了。这是何药?你从哪弄来的。”
滕玉意眼角一跳,早想好了如何应对蔺承佑,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内心挣扎一番,附耳对杜庭兰说了几句话,杜庭兰一惊。
滕玉意故作惊奇:“程伯,你该不是为了驱逐阿爷,特地换了身新衣裳吧。”
“阿玉!”杜庭兰急趋上前。
滕玉意自行回到内苑,坐到桌前展开一幅卷轴,令春绒研了墨,提笔写写画画。
不知是纸还是墨里羼入了香料,帖子一展开,清冷异香幽幽浮上来。
本来不知不觉到了成王府门口,阶前正有一名青衫幞头的男人上马,滕玉意宿世见过卢兆安一面,只是不甚笃定,此人气度潇潇,边幅极其出众,一到门口就被请进了成王府,看模样颇回礼遇。
杜夫人啐道:“段家世代功劳,外头瞧着面子,谁知里头已经如此不堪,要不是玉儿筹办全面,退婚的错误说不定全都推到玉儿身上去了,本日请的人又多,士庶勋贵都有,这一出闹得如许大,我瞧段家如何结束!”
段文茵执意拦着滕玉意的肩舆:“夜风甚紧,归去这一起玉儿的病情恐会减轻,已经去请奉御了,何不先让奉御给玉儿看过再走。”
滕玉意沉吟,阿芝郡主的诗会俄然聘请卢兆安,会不会与此事有关。
蔺承佑并不看杜庭兰,只笑说:“滕娘子,我倒是不介怀当众问你几个题目,不过你可想清楚了,究竟是想让我在这儿问,还是在诗会被骗众问?”
到杜府接了杜庭兰,姐妹两个便在车里闲谈。
滕玉意笑嘻嘻道:“搓不下来的,得用专门的药粉洗。”
她说着顿了一下,泪光闪动,腔调轻颤:“老身病痛难捱,早盼着这两个孩子攀亲,今晚就如许散场,两家不免遭人群情,并非老身要护短,只是天造地设的一桩姻缘,错过了那边再寻?真要退了婚,对两家都没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