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绍为人深沉慎重,甚少将喜怒表示在脸上,可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感激之色溢于言表,可见句句发自肺腑。
“令嫒为何命格里会俄然呈现一劫,老衲也甚是迷惑。”
段青樱恭谨地说:“此番冒昧前来, 是因为有一事想跟世子探听,刚才我阿娘带人来送行装, 说我那位怀着身孕的表姐克日要回洪州(注1), 只因这几日官府上门查对妊妇,表姐和表姐夫才迟迟不敢解缆,传闻世子卖力此案,人又刚幸亏寺中,所之前来替表姐问世子一句,比来她们可否分开长安,路上要不要多加谨慎。”
绝圣和弃智就低声把方才的事说了。
蔺承佑冲不远处的几位侍从招了招手。
到了晚间,人就完整无恙了。
看到蔺承佑出来,她顿时放下双手, 安闲上前施礼:“叨扰世子了。”
没多久侍从们过来回话:“段家现下是住着一名有身的表亲,说是段二夫人的外甥女,去岁陪丈夫来长安赴考,两口儿已在段府住了快半年了,几月前这位表亲怀了身孕,丈夫也落了第。胎稳以后,两口儿本来前两日就要出发回洪州,碰上武侯上门盘问妊妇,也就不敢解缆了。”
昨夜玉儿跟他坦诚以后,他连夜拿定了主张,本日一夙起来,他便赶回西营嘱托亲信暗中行事,成王听了他带去的口信,非论信或是不信,定然会留意儿子身边的人,但这件事毕竟三年今后才产生,那人又是军中的兵士,如何能提早查出是谁。
蔺承佑没搭腔。这话听上去,如何像用心探听案情停顿似的。
侍从到了近前,齐声拱手道:“世子。”
他阔步如风,语气诚心,说话间到了近前,纳头便要行“顿首”大礼。
想到此处,他脑中俄然萌发一个动机,女儿与那座菩提寺如此有缘,他这个做父亲的要不要去寺里上柱香,如果当年的方丈还在,会不会记得当年在寺里许愿的蕙娘。
说完这话,蔺承佑去寻缘觉方丈。
“东翼的梨白轩。”弃智一讶,“师兄要去见滕娘子吗?”
滕绍与蔺承佑从禅室出来,滕绍立在阶前,看天涯最后一抹夕阳隐入阴暗的穹窿中,内心像有彭湃的浪,半晌都安宁不下来。
“有要事要禀告我?”
“那就再等一等吧。”滕玉意垂眸把玩动手里的酒盏,“都等了这么久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端福大叔?”
滕绍的话语声断断续续飘出窗外。
他将当日的事详细说了。
滕绍神采微动,当即扭头望向窗外,一望之下,从席上起家,大步向蔺承佑迎来。
要不要现在就劈面提示蔺承佑一次?
话说返来,滕玉意仿佛很少在人前提她阿爷,她五岁丧母,理应跟阿爷豪情深厚,不常提本身的阿爷,是因为滕绍甚少在府里么……
绝圣和弃智忙道:“好,不过我们得从速帮着誊抄译好的经卷,等闲下来的时候估计很晚了,但我们一得空就会去寻滕娘子的。”
滕绍失声道:“此话怎讲?”
蔺承佑漫不经心翻着一本经卷,闻言手上一顿。
随船的几位老嬷嬷在船舱里,一个个都吓坏了,说四周的邪祟像一下子全被引到了船上似的,明白日也能看到船舱有鬼影出入。
“是。”
又含笑道:“多去世子释疑,我这就嘱托表姐别解缆。”
听程安和端福说,当日阿玉也是看到梵刹梅花开得好才要登陆玩耍,孰料登岸时脚下一滑,不慎跌入水中,万幸的是,端福马上就把玉儿捞起来了。
蔺承佑虽说与滕绍打的交道不算多,对其人其事倒是再熟谙不过了,庙堂上,滕绍是帝室心膂,疆场中,此人是力敌万军的骁将,乃至论起辈分来,滕绍也是当之无愧的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