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楚听得明白,本来是阿娘想让大兄申请外任,好趁机和阿爹联络,而大兄倒是不肯意扔下一府女眷。
幸亏魏楚他爹没担当祖辈的霉运,倒是有三个儿子,三个女儿。现在魏爹魏覃出任交州州牧,三郎魏宪便随父亲在交州任职历练,二郎魏平则远赴扬州任吴郡太守,独剩大郎魏玄在朝中调停。女儿当中,大娘子魏蕴,已出嫁,家中亦只剩下魏楚和尚在总角之年的幼妹魏媛。
“……阿爹那边有三弟帮手,二弟也在外郡,若真有甚么,阿爹天然会给他去信,很多我一个。魏氏在朝堂上不能少了发声的人,更何况,另有一门女眷,我怎能等闲出长安!”待魏楚回过神来,就闻声魏玄皱着眉,不满地辩驳刘氏。
“家里也没甚么人了,三娘还小,阿家年纪大了,这事,我也只能跟你们说。本日刚好大郎休沐,你爹的信,你看了吧?”魏楚娘刘氏转向大儿子。
魏楚走进屋子,绕过屏风,一个年近四十,却还是风韵出色的女子冲她招招手,仿佛笑了一下,但是那笑容里较着带着忧愁:“阿奴来了,过来坐。”
“阿爹的信?”魏楚的思惟还是非常混乱,她不自发地伸手抚了抚胸口,被流矢贯穿的疼痛还是非常清楚,但是面前又是如何回事,她竟然看到了娘的贴身侍女阿筝,阿筝不是早就回张府做了老封君了吗?
信笺早已经被魏玄烧了,刘氏亦是慎重考虑以后,方才将此事奉告几人,现在心中天然已有成算。她一双历经沧桑地眸子扫过平静但较着忧愁的大儿子,又看了看六神无主的大儿媳,心叹两人到底年青,未曾经历过甚么大事,朝堂和内院的机谋算计或许难不倒两人,但比及战乱一起,两人如许的心性可远远不敷啊!
她不过是暮春困乏,支着脑袋打了个盹儿,却在梦里走完了她那烦复的、充满了腥风血雨的平生!即便身上无缺无损,但是那箭矢带来的疼痛,还是让她盗汗津津,听闻魏氏血脉全灭时的冲天怒恨还是堵在她胸中,不得宣泄!这统统如何会是梦,如何能够是梦?!
“无事便好。”刘氏无法地看了看这个一贯活泼过甚的女儿,本日可实在有些变态啊。
刘氏说家里没甚么人,却也是究竟,魏家这环境,放在靡丽繁华的长安城确切也确切算得上一奇闻怪谈。
到魏楚爹这一辈,没有亲兄弟,袭了爵以后,两个堂兄弟也各自分了家,这偌大国公府竟只住了寥寥几个主子。
“嗯,阿爹在信中说凉州也生了兵变,邻近的益州已有三郡入了乱兵之手,天下十三州,尚能安宁的,竟是少之又少……这天,要变了!”魏玄神采有些欠都雅,“我看阿爹字里行间,但是有几分……有几分……其他的动机。”
“二娘子,娘子让奴婢唤您畴昔,说是郎君来了信了,有事叮咛,大郎、大娘也在哩。”一个梳着妇人髻的高个女子浅笑着站在魏楚身边,轻声说道。
她收回目光,又扫了扫二女儿,却发明对方竟有些恍忽:“阿奴,但是身子不适?”
但是,这统统都太悠远,这长安城内的纨绔们,还是赏花品茶,肆意风骚,全然没觉出这世道已乱。
是了,就是此次!埋下了她魏氏手足相残、子嗣灭尽的祸端!魏楚握紧了拳头,垂眸,遮住眼底的炽热的光芒,这一次,她决不能让这场悲剧重演!
“是呀,娘子的神采有些不好,恐有些急事,小娘子随奴婢畴昔吧。”阿筝点点头,细心地瞅了瞅魏楚,担忧道,“小娘子是不是身材不适?怎的神采这般白?”
魏楚松了一口气,方才大兄说到益州兵乱,又说阿爹有别的心机,这让魏楚更加肯定了梦境的实在性,在梦里,阿爹就是在这一年年底,起兵讨逆的!而这逆,也就是现在的太尉陆颂之。如果她记得没错,那么,半年之年,长安周边亦将发作暴民之乱,而陆氏更是弑君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