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枝看出周瑛不安闲,心中了然,也不揭露,取来火折子和铜盆。
周瑛见素枝把团着的废纸展开铺平叠好,忙出声禁止道:“不消叠了。”
素枝悄悄挥手,让白柳退下,亲身砌了壶茶,给周瑛递了一杯,缓缓劝道:“公主写了这好久,无妨喝口茶,起来站一站,好歹缓缓眼睛。”
水里一片花瓣不要,衣服一点熏香不要,就连津润肌肤的膏脂也都一丝香味不要……一旁服侍的白柳一双溜圆的眼睛尽是猎奇,却到底因为新分到周瑛身边,不敢去问。
周环倒是一点不为所动,只道:“你最后不还是平安然安度过,不但化险为夷,还更上一层楼了吗?别找借口了,不想帮就别帮,你坦白承认了,我还敬你是个心口如一的真小人。”
周瑛正要伸手接过,素枝却笑着让开,“这些事若让公主脱手,要我们另有何用?公主无妨先去花厅稍坐,烧纸时候烟熏火燎,公主体质娇贵,怕是受不住。”
周瑛借着练字痛快宣泄一番,胸中块垒松去大半,倒是没留意时候。一经提示,周瑛才感觉眼涩手酸,搁下笔,揉了揉手腕,喝了口茶,“现在甚么时候?”
刚才一股脑儿胡写一通,也没多想,这会儿被发蒙先生瞧见,到底有些耻辱。周瑛悄悄咳了两声,“今个儿字写得不好,取个铜盆,把它们都烧了吧。”
既然筹办给徐贵妃存候,当然要重新沐浴换衣。
周瑛觉得两人是朋友,周环却只拿她当互惠互利的合作火伴。一旦呈现好处抵触,可不要翻脸?
周瑛回过神,点头回了宫。
实在启事有两方面。
主仆二人轻车熟路来到明熹宫,还没进门,就听到屋中谈笑声正浓。
周瑛闭上眼。
素枝为周瑛打起帘子,一眼瞅见桌上摆着的给周环筹办的礼品,心下一惊,忙趋步上前挪了个大肚花瓶挡住。周瑛看出素枝在讳饰的东西,怔了怔道:“罢了,都收起来吧。”
素枝当然应是,也不假手于人,很快将统统废纸付之一炬。
这回周瑛固然搬出明熹宫,但徐贵妃到底没做绝,玉碟上周瑛的名字并未从她名下移出。天子心中有愧,徐贵妃不提,他也乐得装不晓得。特别徐贵妃固然度过了伤害期,但到底动了胎气,伤了根底,还需喝药静养。以是于情于理,周瑛还要每日给徐贵妃存候问好。
弄明白来龙去脉,周瑛只感觉讽刺至极。
周瑛固然喜好白柳的活泼性子,但这会儿却只作不知。
一是天子的前车之鉴,若易地而处,她可没好命满身而退,二则也是避嫌的意义,此次贵妃就算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也差不离了,固然贵妃没发话,但她总也要见机避着些。
一看素枝含笑的眼神,周瑛就晓得瞒不过她,只好道:“你快着些,该给母妃存候了。”
素枝要跟着周瑛,少不得也要沐浴一回,但她速率快,清算完还来得及给周瑛梳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