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弘坐了这半天冷板凳,却不露一丝不快,干脆利落朝徐贵妃存候。
徐弘沉默半晌,又酬酢了几句,起家告别,“姑姑还要保养身材,我就不打搅了。”
对于这番情真意切的辨白,徐贵妃却淡了笑容,只不咸不淡回一句,“哥哥故意。”
周瑛看了徐贵妃眼色,待其点头,才收下道:“多谢徐表兄。”
徐贵妃悄悄抚摩肚子,脸上总算多了几分温和,“这小魔星是个爱闹腾的。我中午歇个觉,才眯糊着了,他就悄悄打一拳踢一脚,我一醒来他反倒安生了,等我再睡下,他又故伎重施……”虽是嘴上嫌弃,但她眼里的垂怜都要溢出来了,“这刁怪的性子,真不晓得像了谁。”
“你倒是豁达。”徐贵妃发笑,只道她没开窍,“你说的固然不成能,但到底有三六九等。”
要晓得,徐弘是大皇子伴读,而大皇子倒是皇后所出。
这块玉珏形制大气,墨色纯粹,津润匀净,这如果才勉强入眼,真不知如何才算个好。
徐贵妃淡笑道:“好些了。”
周瑛想周环都脱手运营婚事了,她再一味在装不懂,怕会过分,拿捏着分寸道:“满朝英才尽在父皇彀中,父皇就算再不上心,也不至于指个连媳妇都养不起的粗鄙野夫吧?”
“如何不成能?”徐贵妃漫然笑了,“她小小年纪,就能看得这般长远,也算小我才。”
徐弘愣了愣,自失一笑,也掉头分开。
有嫡宗子傍身,这也是皇后得宠多年,却耸峙不倒的启事。徐贵妃和皇后现在井水不犯河水,但当年的恩仇却一定无迹可寻。徐贵妃多年无子,安国公想另谋前程无可厚非,但偏选了皇后所出的大皇子,徐贵妃心中当真能安然处之?就算徐贵妃迫于某种启事忍下,可现在她亲子出世期近,时移世易,对于两面奉迎的安国公府,莫非还能毫无芥蒂,一如往昔?
徐弘本要避开,见是周瑛,而非周环,还稍稍吃了一惊,随即抱拳行礼,“见过七表妹。”
“有那貌比潘安、才比子建、富比石崇的,当然算上等,但不管论母家出身、母妃位份,还是论帝心所向、偏疼宠嬖,周环都排不上号,不脱手去争去抢,天上又怎会掉馅饼?周环或许一定有淑女之思,但弘儿将来的爵位是实打实的,她这份眼力倒挺准。”徐贵妃意味深长道。
既全了礼数,周瑛不欲沾浑水,装羞怯内疚,退后两步当壁花。徐弘不觉得意,如果都要像周环那样小意殷勤,他才要奇了呢,问候徐贵妃道:“姑姑本日身材可还好些?”
不管徐贵妃是故意,还是偶然,但到底让徐弘等了好久。
徐弘既知这位是姑母认在名下的七公主,天然不比外三路八竿子打不着,就自来熟喊表哥的人一样慢待,他摸了摸身上,寻摸出一块墨玉珏,“本日来得仓猝,未曾提早备下,这块玉珏勉强还能入眼,七表妹临时收下当见面礼吧,他日寻到好的,我再带给七表妹。”
徐弘凑趣道:“小表弟机警活泼多好,姑母再要派不是,我都要打抱不平了。”
周瑛冷静垂下头,感觉后脖子有点冒寒气。
这算是两人正儿八经第一回见,上回还是年宴上远远看了一眼。
徐贵妃见周瑛本身还一团孩气,却小大人一样说别人年纪尚小,不由笑出声来。
周瑛被踩着当垫脚石,顶多劈面打个脸,徐贵妃可没她那么好脾气……就算徐贵妃真被骚到了痒处,讨到了欢心,乐意当周环的桥梁,徐弘在徐贵妃这儿,也一定得脸啊。
回了乾西四所,素枝另有些不安,“如许慢待徐公子,恐怕有些失礼。”
周瑛怨念看了徐贵妃一眼,见徐贵妃收笑正色,才游移道:“六姐姐到底贵为公主,如许自降身份,曲意奉迎臣下之子,这能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