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徐贵妃没有明说,但樱桃如何会不晓得,若非周瑛和周珏的靠近刺了徐贵妃的眼,徐贵妃又怎会无缘无端生机,迁怒于她。
徐贵妃多么眼利,一眼就看破了老嬷嬷认罪的蹊跷,她转头看向周瑛,目光如电,“小七?”
徐贵妃眼底闪起一抹冷芒,和顺道:“陛下此言差矣。”
樱桃盘算主张要为徐贵妃分忧,但此时脸上有伤不好施为,只好先跪谢道:“谢娘娘赏。”
屋中轻松的氛围顿时一扫而空。
不过徐贵妃到底城府深,只调剂了一息,就笑道:“这可好了,小珏不消吃药,该乐坏了吧。”
周瑛笑盈盈起了身,“说了这半天,我都饿了,也不晓得小珏吃完了没,我去蹭一顿去。”
说着,周瑛亲热地看了老嬷嬷一眼,才遗憾道:“可惜光阴不饶人,这位嬷嬷到底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出点小错也倒罢了,我们自家人必定不管帐较。但出门在外,到底人多嘴杂,这事若传出去,别人不会说母妃为人刻薄,体恤白叟,只会说母妃管束不严,有失体统。”
樱桃摸索着上前,“娘娘?”
徐贵妃正要抓这个把柄,说周瑛不端方。
徐贵妃目光沉沉看向周瑛。先前周瑛逞强,天子恰是对她心疼惭愧,无有不该的时候,这会儿周瑛放个屁都是香的,更何况这般善解人意,替母妃分忧,连徐贵妃都说不出不是。
当时屋中只要她们两个在场,没人能给她证明。如许空口口语对证,一个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一个是服侍人的嬷嬷,谁的可托度更高,不是一目了然吗?再说,天子对周瑛明显疼宠有加,而徐贵妃固然暗中教唆她给周瑛热诚,但明面上却还是跟周瑛母慈女孝,不肯率先撕破脸。
徐贵妃既然跟周瑛闹到这境地,哪还情愿周瑛打仗宝贝儿子,忙笑盈盈拦了归去,“小珏才被陛下恐吓的,必定胡乱吃上两口,就去复习功课去了。”
那老嬷嬷惊奇昂首,看向一旁好整以暇的周瑛,万想不到周瑛会把这事赖在她身上,她正要开口辩白,对上周瑛笑意盈盈的眼神,顿时心中一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被天子打了脸,徐贵妃却沉住气,一点不见恼,乃至漂亮笑道:“樱桃,再取五十两纹银,两匹绸缎,一对虾须镯,给嬷嬷送行。嬷嬷也别担忧,陛下亲身叮咛你荣养,这份面子平凡人再不会有,凭着这个,嬷嬷一家子下半辈子也无忧了。”
徐贵妃这话说得温温轻柔,让人如沐东风,但老嬷嬷却打了个寒噤,晓得徐贵妃是在警告她闭紧嘴,不然她一大师子可就没有下半辈子好活了。
要樱桃说,当然是周瑛做得不对。既然贵妃娘娘都明白表示不喜了,周瑛凡是有点自知之明,就该乖乖跪下来请罪,主动冷淡周珏,缩转头当隐形人才对。可周瑛竟敢跟徐贵妃唱反调,奉迎陛下不说,还借陛下的手打娘娘的脸,乃至把着周珏不罢休,真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一进屋,就见陈太医在一旁写药方,桌上的饭菜也上了大半,周瑛正领着周珏净手,两人满手的香胰沫子,大手包小手,玩得好不高兴。天子拿着本书,貌似看得当真,却仿佛在偷笑。
天子摸了摸鼻子,笑道:“显见朕成了好人了。”
老嬷嬷强撑着直起了腰,伸谢道:“谢陛下和娘娘恩情。”
周瑛应道:“我倒罢了,只小珏最怕吃药,却还能听出来我的话,我去劝劝他去。”
周瑛微微一笑,“我晓得母妃一贯心慈,这位嬷嬷能得母妃看重,想来也一向经心殷勤。”
徐贵妃心中猜疑,视野在周瑛和老嬷嬷间打了个转,落在老嬷嬷身上,“另有这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