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二人出了板屋,走出水阁,绕到湖水西面,走上山坡,进入树林。林中树木林立,枝叶遮天,正值夏末初秋,树叶半黄半绿,落满空中。瑶光子在一株大树前站定,道:“欲练指,先练眼。”说罢单掌一击树干,落叶“哗哗”落下。瑶光子昂首瞻仰,身子如风般摆动,没沾上一片落叶。待落尽后,问道:“你可查清刚才落下多少树叶。”南宫玉吃惊道:“太多了,怎能查清。”瑶光子道:“一共二百三十四片。你甚么时候能查清落下的树叶,便能够学本门的‘七巧灵指’了。”南宫玉心知达到目标谈何轻易,但总算有一个目标可奔,便也有了动力,道:“弟子明白了。”瑶光子道:“就算你今后学了七巧灵指,根基功也不能荒废,到时为师会让你练更多的根基功,踏实的根基功才是上乘武功的基石。”南宫玉道:“是。”瑶光子道:“固然你也从小练武,但学得只是一些外相,如果你想追逐两位师兄就要支出更大的辛苦,你可情愿?”南宫玉道:“弟子情愿。”瑶光子道:“好,跟为师来。”
瑶光子浅笑道:“如你这般都城来的世家子,为师本觉得要半年才气让你适应,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做到了,很可贵了。”南宫玉道:“是。”瑶光子道:“你会写字作画么?”南宫玉道:“略懂一些。”瑶光子道:“来写一个字看看。”南宫玉来到书案前,拿起笔后,道:“不知徒弟让弟子写何字?”瑶光子道:“你想到甚么就写甚么。”南宫玉想了一下,想到刚才提到的‘沉寂’,便蘸满墨后在纸上写了一个‘静’字。写完后他暗感对劲,心想还好阐扬出了普通程度。瑶光子问道:“临的但是苏轼的帖?”南宫玉道:“是,徒弟慧眼。”瑶光子打量了一阵道:“写得好,足可乱真,只是匠气太重,忽视了此字的本身。”
南宫玉道:“请徒弟指导。”瑶光子道:“不要为写字而写字,静就是静。你的‘静’字连笔繁多,用墨太重,让人毫无‘静’的感受,虽尽显书法功底,却偏离了写字的目标。”南宫玉恍然道:“徒弟说的是。”瑶光子道:“练武也是一样,都要用心去悟,静就是静。”说着提笔在另一张纸上写下一个楷体的‘静’字。字体狭长如削,笔划似断非断,带有一股淡淡的安静之意。南宫玉吁了口气,道:“弟子明白了,徒弟但是临过宋徽宗的瘦金体?可这藕断丝连的笔法又不太像瘦金体。”瑶光子道:“不管临过多少名家的帖子,眼下能为之所用的只要一种,而克敌制胜的武功也只要一种,满是由之前的经历总结而来。”南宫玉这才明白徒弟是在借写字讲授武学之道,忙道:“弟子受教了。”
瑶光子笑道:“武学只是为师的爱好之一,除别的另有些其他癖好,你大师兄学不会,二师兄没兴趣,倒是你和为师有些共同说话。”南宫玉道:“弟子不敢当。”瑶光子浅笑道:“不消在为师面前拘束,放松一些,说说你都会些甚么?”南宫玉道想了想道:“仿佛都会一些。”瑶光子大笑道:“好好好,都会就更好了,今后为师也有伴了。可贵有兴趣,你再来作画一副看看。”南宫玉感觉瑶光子驯良可亲,也不再拘束,领命后见砚台中的墨汁所剩未几,便用木勺舀起从瓷盆中的泉水滴入砚台,拿起墨锭研起墨来。压墨锭的力度不轻不重,顺着一个方向均匀研动,不急不躁。磨一会儿便少添几滴水。瑶光子暗自点头,仅看他研墨的伎俩便知是里手。
研足墨后,南宫玉拿出一张较大的宣纸,略一构思便有了主张,提笔在纸上画了起来。他之前常画山川,不管泼墨还是色采都能拿捏的恰到好处,能够气势澎湃,也能够淡雅悠远,但是现在他画的倒是人物,因为他已明白做任何事都要凭心去做,如果为揭示技能而画了山川,成果和写字的一样,匠气太重,重形而偶然。他画的人物恰是海琼,却并非那张‘教书图’,不管重画的多好,也找不回当初的表情。而这幅画的远景是寥寥几笔的昏黄人群和骑着高头大马的状元郎,远景是海琼手提竹篮,伶仃在茫茫人海中,反给人一种温馨的感受。南宫玉一气勾画而成,最后才开端画海琼的五官。固然用墨起码,但五官所闪现出的那种欲语还休,冲突不忍的神采才是整幅画的灵魂地点。南宫玉心中酸楚,用了一刻钟才将五官画完,放下笔后长叹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