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番言辞回绝后,笑笑便罢。
余生,他要去追随的是身为一个浅显男人一辈子的幸运,他的幸运。
他想。
永康帝皱眉接过信笺,不知是不是错觉,鼻端竟似模糊飘来些梨花香。抖开信纸,他不由瞳孔一缩,一张清雅的梨花笺呈现在面前。
说他完整没有笑意也不尽然精确,只不过他脸上的笑意倒是几分欣喜,几分恍忽。
五年前,她问他,可否用半壁大楚国土换那殿上金銮王座。
二愿百姓安居,五风十雨,河清海晏。
三年前,这天下的四国之争终究在周都绍州左相府邸的一声巨响后缓缓扫尾。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水池淡淡风。
今已既实现一二,便请放清慕踏轻舟万里,纵宝马千山。
三愿泛舟不系,且看幕天席地,晴岚卷翠。余生只做桃花人,执清酒,棹流云。
震耳欲聋的喊声让他有些怔忪。
窗外的凛冽北风携裹着并不那么长远的思念劈面而来,温和了年青帝王的眉梢眼角。
清慕安好,亦盼君今后多多保重。
那侍卫看向被撞倒在地上的凳子,叹了口气,扶起凳子,安抚了永康帝席位旁愣住的众臣,循着他的脚步跟随而去。
这对他已经充足。
长安城中一片乱世欢娱气象,屋檐巷口堆砌着的皑皑白雪和着皎皎月色,在满城的大红灯笼下生是映托得暖意团团,喜气洋洋。
“陛下?陛下?”
永康帝凝神想着:哦,是了,他当时回了一句“为你有何不成”。
……
这就是我的家国,你的天下。
长安宫城城楼前人头攒动,鼎沸的人声仿佛就快淹没烟花的爆鸣声。
少年时,清慕曾许三愿:
即便是红莲天国,在他看来亦是烈火烹油、鲜花招锦。
思路翻涌,影象回溯。
又是一年落雪时,白日碎碎堕琼芳。
他感觉本身仿佛已经有些醉了。
一起血雨腥风、披荆斩棘,身边老是有她相伴。
话还没说完,永康帝风一样的身影便从面前一闪而过。
“愿我大楚,万世昌隆。”
当侍卫出了门时,却只见永康帝一人失魂落魄的站在城楼口,手上的信纸已被攥的不成模样。
“愿我大楚,万世昌隆。”
至于你我,清慕只念,再不相见。
可他晓得这不是就好。
或许现在是时候了。
是了。
“陛下,天寒。微臣留了那人等着,可只是个老妇人,当今不在,想是等待的时候分开了吧。”见永康帝没有反应,那侍卫又道,“陛下,送信的人,不是公子。”
一愿入相达权知变,出将破虏平蛮。
永康帝嘴边的笑容更加温和,眼波流转间,透暴露无穷宠宠嬖恋,仿佛是对天、对风,又仿佛只是不经意间的自语:“清慕,你看到了吗?”
他朗声笑开,追了畴昔,拿出君王的气势来:“亡国就亡国!孤王说过,为你有何不成!”
他向天下、更向她证了然本身,这是身为一个具有大志壮志的男人一辈子的高傲。
时至本日,政通人和,天下大治。
永康帝微微握紧了手中的白玉九龙杯,一抬头,清洌辛辣的酒液顺喉而下。
故此,楚宫城楼火线有这番盛景。
宴上大臣亦是当即举杯,慷慨同道:“愿我大楚,万世昌隆。”
或近或远的喧闹声音于他来讲,仿佛是另一个天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