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入夏,风大日头盛。老百姓赶着这气候,连八卦都传得格外顺溜。时价蒲月,南俊京华又出几桩不大不小的事儿。一是名噪一时的东门茶铺被一小作坊吞了。小作坊背后何人,不得而知。二是流行一时的俏公子云沉雅又返来了。他“返来”以后,风平浪静地从“云晔”手里接了棠酒轩的买卖。至此,临江街两大商店均换了主子。
白贵回声后,游移半晌,问:“至公子,那小棠女人……”
舒棠猜出宅子里另有别人,探头望去,只见庭前绿柳下,立着一道修挺的身影。
司徒雪见状,想起方才两人颠仆,司空似闷哼一声,赶紧上前,撩开他的衣摆要看伤势。夏季亵裤丝薄,司徒雪的指尖在司空小腿处悄悄一触,饶是隔着布料,司空心底也不由颤栗,一种非常之感顿生。
司空幸将方才白贵的叮嘱在内心头默记一遍,回说:“我来之前,见至公子有事寻老先生,想必老先生是担搁了。新酒不久便送来,我与你在这一块儿等,你不必焦急,尽管记账便好。”
依本来的势头,倘如有朝一日,阮凤将舒棠收了做个如夫人,倒也并非不成能。只是这厢云沉雅返来,接办棠酒轩买卖势需求与舒棠打交道,两人如果旧情复燃,也未可知。一时候,三人干系扑朔迷离,之前各种,以后各种,成了京华城人们闲暇之余的一则谈资。
细风扬起她的发,拂过如雪脸颊。长睫似胡蝶扑翅,盈盈明灭。
司徒雪一愣,见司空幸面有难堪色,瞬息反应过来,双颊也微微一红。她顿了顿,又起家扶了司空:“也好,我是女子,为你看伤终不便利,我扶你回屋,寻白老先生来替你看看。”
云沉雅垂眸,轻声道:“许是我畴前……嗯,这事儿得好好想想。”
司徒雪见了司空,点头号召,又道:“白老先生唤我来后院,说是有新酒送来,让我帮手点数记账,可来了半晌,却不见他的人影。”
舒棠“啊”了一声,随即认出此人恰是那夜马车里的青衫公子,赶紧见礼号召,又问:“这位……这位官人,如何会来这儿?”
到了蒲月下旬,狼兔干系和缓了些,街头传言消停了些,云沉雅又蠢蠢欲动起来。
司空幸一笑,对司徒雪道:“酒来了。”语罢,他便走上前去。
长街沉寂,道旁有夏花探出墙头。舒棠将骡子车栓到树旁,叩门两声。老管家来开门,见得舒家小棠,不由一喜,笑道:“舒女人也来了?今儿个可真热烈。”
司空幸怔住,心跳先是漏了几拍,后又快了数拍,半晌不能言语。直至树间传来一声清脆鸟叫,他才恍然回神,扶了扶司徒雪,却不敢直视她:“没、没有的事。我从未……介怀过。”
司空心知这是个战略,又见司徒雪的手臂因战略受伤,心生愧意,正说要带她去敷药,不想司徒将他一拦,冷静从腰间取出一白玉小瓶放在一旁。
但是所谓八卦,若不带些桃红柳绿,那便没滋没味。且说云尾巴狼又至南俊的动静一传出,京华城的各路美人纷繁动了旖思,成日摇着丝帕,带着丫环,成心偶然地到临江街逛逛,闻着酒香,思念酒味了,便去棠酒轩里坐坐。因而乎,棠酒轩的买卖一时热乎如烧开的沸水,银子哗啦啦地往里流。
搬酒的有十数个小厮,一人抬一坛,因后院小石曲径,枝桠狼籍,世人皆走得非常谨慎。司徒雪一边点数一边记账,并未发觉到非常。云尾巴狼安插的人走在最末,此人见司徒雪没重视,脚步一盘跚,“哎呀”一声,酒坛子便轰然落地。
司徒雪一边拿小刀割开伤口处的衣袖,一边道:“当年我为影卫时,拼斗受伤是平常的事,久而久之,便养成了随身带跌打伤药的风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