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工夫,老三进屋来,跟爹说道,“俺妈说了,要想面子,眼面前,咱吴家沟别人家新人结婚,都时髦四铺四盖,可咱家办丧事的时候太短促,要做四铺四盖,怕是来不及了,只能姑息着,做个两铺两盖,再加上给俺哥儿仨,每人添置一套结婚时穿的里外新衣服,这些一块儿算下来,少说也得六十块大洋。”
老三得话,起家到了外屋。
拴柱媳妇一进老海怪家院子里,就指责出来驱逐她的老海怪媳妇,嘴上抱怨道,“啧啧,倷家要办这么大的事儿,三桩丧事一场办,也不事前奉告俺一声,让俺瞅空儿来帮着干点甚么。”
拴柱媳妇是个好吃懒做、嘴尖舌 快的娘儿们,在村里埋头好听窗察壁,探听别人家的私事儿。听到了甚么动静后,又爱在村中讲讲。
得亏明天赶上了大明白,经他点拨,他才盘算主张,寻到了一个省钱的好体例,把孩子们的丧事,改到本年年根儿底下,一块儿给办了,要不然,比及来岁年初再办,样样数数甚么都得再买,说不准,家里这点钱,还不刮底儿呢。
“甚么?”老海怪忽地感觉账目有些不对,问道,“不是三百四十八块六毛钱吗?”
“办丧事上用的各种质料,多数咱家都有,本年咱家的年猪,晚几天再杀,等靠近年根儿,办丧事前再杀,如许一来,办丧事时,咱就不消再买鲜肉了。
“大米咱有,白面得买三袋,咱照四十桌算:满打满算,一桌二斤白面,实在统共有八十斤白面就够了,不过咱不能可模可使儿,得不足富,用不了,过年时,咱就免得再去买了,这回,一便儿多买些返来,一次买它三袋,一百二十斤。一袋白面一块二,三袋三块六。
要不是赶上这类事儿,他起码还能节流下一半的家底儿,那但是三百块现大洋呀。
“结婚用的铜盆挺贵,一个像样的铜盆,如何也得一个大洋。
“三间新房要裱糊,裱糊匠的工码钱,是一间屋子五个小银子,花纸浆糊得自备,爹到会上的百货店里问过了,三间屋子,一个大洋就够了。
而拴柱呢,又看不上老海怪贪财如命、六亲不认、屋笆开门的那套作派,二人互不待见,就把两家的干系弄僵了。
当他重新展开眼睛时,发明孩子都愣愣地在看他,便猜出本身方才有点失态。
老海怪家开端繁忙起来。
女儿福荣眼下正怀着孩子,腆着大肚子,行动不便,做个小活儿,还行,一蹲一起缝被子的大活儿,她就做不来了。
二瘸子见爹如许问他,内心觉着挺委曲,忙着解释道,“爹,你忘了,上回我和俺妈去取钱时,你不是叮嘱我,中午买两个烧饼给俺妈吃吗?一个烧饼两毛钱,两个烧饼四毛钱呢。”
看看好日子一天近似一天,老海怪媳妇估摸着,光靠本身的两只手,这些活儿,怕是说甚么也干不完,便让老三到他姐姐家去,把女儿福荣叫回家来帮手。
这些天,家里最忙的,要数老海怪媳妇。
可不是嘛,这一大块儿的用度,方才他还没算过呢,哪家孩子结婚,不得筹办几铺几盖的?更何况他方才,还发过誓,必然要把孩子们的婚事,办得面子一点儿。
按说呢,老刘家和他们吴家,也算是世交。刘老三活着时,老海怪家凡是有个大事小情,都少不了到刘家去乞助。刘老三也把老海怪当亲儿子看,逢事都要出面帮衬。
一当认识到这一点,老海怪顿时抖擞起来,强装没事儿的模样,对老二说道,“这些钱,你都放到一块儿算了吗?”
老海怪忍住内心不满,又闭上眼睛,安静了一会儿,才展开眼睛,对二瘸子说道,“老二,明儿个,咱爷儿俩一块去趟普兰镇,把银行里的大洋都取出来,趁便到木工铺去一趟,把倷哥儿仨结婚用的柜箱买返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