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寒水摸了摸胡子,他早有想收顾长亭为徒的设法,只是怕他将来是要经商的,以是一向没开口,这时却见相思眼睛雪亮,天真烂慢道:“先生收他当门徒吧,他将来必然是个好大夫呢!”
*
相思瞪着眼睛咽了口唾沫,模糊感遭到了戚先生的痛苦,然后蹑手蹑脚地走上前,悄悄把那止血钳拿了下来,弱弱问:“先生……您没事吧?”
“我收不收他做门徒,与你有甚么干系,你这么热情是甚么原因?”这一套东西做工邃密,且是用贵重的白钢铸成,可知代价不菲。
顾长亭幼年沉稳,有慧根,是个学医的好苗子,现在这年纪尚可挽救,如果再晚些年事,只怕的确会误了他。但让戚寒水惊奇的,倒是相思竟晓得这一重,常日只看他是个迷含混糊的娃娃,现在看来心机竟然剔透非常。
顾长亭神采微动,全然落进了相思眼中,她猜他也是动过心机的,因而持续道:“我们的戚先生是忍冬阁的名医,现在在我们书院里教课,你也常向他就教,不如就拜入他的门下如何?”
顾长亭天然没去寻闲书看,此时正温馨澹泊地闭着眼小憩,这是他一天中为数未几的闲暇光阴。
他头上包着个赭色的布巾,身上穿戴短打小衣,裤子有些短,暴露直细的小腿来,更接地气的是他脸上还擦着两争光灰,也不知是不是方才在掏锅底儿。
戚寒水也不知在想甚么事,好久以后一昂首仿佛才认识到甚么事,眯着一双眼儿看着相思:“无事献殷勤,你这娃娃到底想干啥?”
“这西医是个甚么医?”戚寒水问。
顾长亭眸中隐现惊奇之色,仿若第一次熟谙相思普通,很久闭了眼,淡淡道:“戚先恐怕是不肯等闲收我如许的野门徒。”
本觉得相思又要说些不着边沿的话逗弄本身,没想此次却真是端庄事,他展开眼,转头去看近在天涯的相思,有些不解:“你问这些做甚么?”
此时太阳正烈,书也晒得七八分干,相思狗腿地泡了一壶茶,让顾长亭给戚寒水送去,因而一老一小二人又在太阳底下说了半晌“天下医道”、“六州药事”之类,到了中午,戚寒水带着二人去隔街的馆子吃了一顿,复又归去收书。
南边六州首重药事,大夫少而不精,却极受尊敬,今后顾长亭若真做了大夫,天然安稳平生的。
相思讪讪,不知该如何答复。
她话音一落,戚先生就往本身的手腕上夹去,相思来不及禁止,下一刻只听得忍冬阁堂堂赭红堂大堂主、顶顶驰名的戚寒水戚先生“嗷”的一声叫了出来,疼得直捶大腿,却不敢再碰那把夹在手腕上的止血钳。
那里有甚么孤本,那是西方医学数百年的聪明结晶,但这话是千万不能对戚寒水说的,相思便满脸为莫非:“那……那书现在找不见了,但上面的图我记得清清楚楚,先生你看看这东西是否合用?”
顾长亭一听,便同意去帮手,因而二人辞了顾夫人,一起往戚先生府上去了。相思说既然是去帮手干活,顾长亭的衣服也就不消换了,顾长亭便也无所谓。
正在清算枕头的相思一愣,唐玉川和魏相兰等一群人已经一窝蜂地迎了上去,她便也凑个趣儿,翘脚在旁瞅。只见那书净是些才子才子类的小说,角落里还藏着几本可疑的绘本,想是春宫图一类。
听着这句“大外甥”,顾长亭眯起眼来:“你有题就教时,叫我顾小先生,现在没事儿求我,就喊我大外甥,这脸变得也忒快了些。”
那当然不是剪刀,那是止血钳!相思心中嗤笑,面上却端庄严厉:“我记得那书上说,着东西是用来夹住经脉的,仿佛是能制止血液流出的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