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冯氏看着眼熟,问是甚么时候出去的,丫头道:“奴婢叫红霞,这个月刚进府,是韩妈妈招出去的。”
苏府的主子们,都配有一个梳头的丫头或婆子,就算是最小的湘玉也有,也不费事,从内里找手巧的贫家女,签了契,在府里住的在后罩房留个铺,家去的亥时过一半便可归去,早上过来给主子梳头。女人少爷身边是丫头,太太姨娘身边是婆子,如果技术高深,各府都抢着要。
此次赶巧得了一个好差事,秋红心想必然得好好办,给主子留个好印象。
这一个是真蠢的,赵妈妈心道,说这句不过就是警省她,她是太太面前的红人儿?想想和这类榆木笨伯活力不值当,便没放心上。
苏重秉的头发中间分开,往上扎成了两个结,低头解孔明锁,湘玉攀到了他的背上,他头上的两个小羊角直翘翘的挺着,湘玉起了玩心,小手握住了苏重秉的小羊角,斯须头发散了开来。
那梳头丫头技术不过关,不好好上工,馋嘴懒惰,来时不净手,再看裙角,也不是一个干净的人,在主子跟前,洁净利落是首要前提,冯氏再一揣摩,为何秉哥儿梳的总角,玉姐儿一个两岁的娃娃一碰就散?还不是那丫头没梳好?
见冯氏想明白了,赵妈妈乘胜追击:“老奴得替老爷辩白一句,太太细心想想,老爷何曾让太太人前没脸过?此次不过是护儿心切,一时的肝火罢了,等老爷沉着下想想太太的品德,自会明白的,太太千万别堵心。“
谈笑间,丫头仓促出去,嘴角还沾着糕屑,裙角斑斑点点的黑泥。
冯氏蹙眉:“出去前可曾净手了?”丫头说来得仓猝,没用皂角,只用净水洗了手。
说罢冯氏让她给苏重秉梳梳头,红霞猫腰凑畴昔,翻开盒子,篦子上抹了一些桂花油,散开首发梳通畅,又拿出梳子把头发从中间分开,另一半用木簪子牢固,梳成小羊角,苏重秉略歪歪头喊疼。
苏鸿良神采不愉,指了指红霞道:“退下去吧,去把人为领了,明日不消来了。”红霞涨红脸,低头退了出去。
冯氏不是胡搅蛮缠的人,赵妈妈这席话说的妥当,她揣测后说道:“事情可大可小,往小里说,是韩妈妈识人不清,往大里说,就是用心苛待主子,如许吧,罚韩妈妈三个月的月钱,今后后院的采买也不能由她管了,赵妈妈您能者多劳,就接办一下吧。”
一向站在角落当背景板的赵妈妈这时开口道:“嘴都闭牢了,如果谁嘴快传出去一句半句,太太可轻饶不了,都退下吧。”屋里的人如释重负,敏捷散了去,现在韩妈妈也顾不得和赵妈妈争权了,怕太太见怪也忙不迭的撤了,走的太急还打了个趔趄。
冯氏便是亏损在这后宅的摒挡上,赵妈妈想着,冯氏是能听进话去的,也不急在一时三刻,时候久了,她渐渐指导,冯氏虽做不到情面练达、夺目机灵,总好过于现在这般。再说哪小我是十全十美的?看冯氏待秉哥儿和玉姐儿一番至心,也不白费她筹划这些。
韩妈妈向来看不上她们这些三等丫头,动辄吵架,何曾这般温声细语过,不过秋红想想,太太叮咛了提吃食保密,就算韩妈妈太太前得脸,她也不能说,几句话对付畴昔。
待她拎着朱漆食盒送到冯氏那交差,除了赵妈妈叮嘱的还多了一碟薄荷糕,冯氏见她办事坚固,顺手赏了银簪子。
她还没摸到门框,赵妈妈横在一旁,说太太筹办睡下了,有事明日再谈,韩妈妈道:“太太早晨寝息都是我陪着的,彻夜罢了,我明儿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