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辞赞成道:“既然如此,待我归去以后,定然会将此事记实在的奏疏当中,呈与今上过目。”
妇人说到此处有些不寒而栗:“我晓得你现在除了为陈公报仇,甚么都听不出来,但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快趁早撤销了这个动机罢!像特使那样站在云端上的人物,即便来到我们这泥潭内里,也只是打了个滚闲逛一圈儿,待身上泥点子干掉了,他们还是要重新回到云端去的。等特使走了,你没了依仗,又获咎了这里的父母官,你说你还如何能够活得下去?”
陈秋宜的父亲在景县素有儒商的雅名,是以识得他的人都尊称他为“陈公”。陈秋宜本来还沉得住气,从别人丁入耳到了父亲的的雅号,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她清了清嗓子,尽力平复着声气儿道:“我本日来找您,便是为了家父的事情,还请您为我出堂作证,还家父一个公道!”
不出许正所料,乔辞公然来了精力,在官帽椅中挺直了背脊,向许正点头表示升堂。
她不承诺,实在也在陈秋宜的料想当中,毕竟在平凡人看来,民与官斗,本就没有分毫胜算,不然陈秋宜当初也不会携着幼弟顶着越诉的罪名去清城向刘清辉状告。
许正拿不住乔辞对于陈秋宜的态度是否真的如面上表示的普通云淡风轻,只想着在局势更加严峻之前,敏捷将她的事情压下去,遂对着吏卒呵叱道:“没看到我这里另有案子没有审完么,将她先押入大牢,待我将这里的事情措置结束,再去审她。”
叶斐然负手站在监狱门口的屋檐下,轻叹了一口气道:“那日许正对本身的罪过招认不讳,我当他的嘴好撬,却没想到一旦牵涉到别人,他也是个硬骨头。”
乔辞明显并未感觉这么做有甚么不当,只开口道:“我倒感觉这两个案子内里的关联千丝万缕,没准能够趁此机遇并成一个。”
心中一阵哂笑,乔辞却做出一副表情舒悦的模样,扬着尾音“哦”了一声,饶有兴趣道:“把那状子拿来给我看看。”
妇人听到陈秋宜的话,面上的神采较着凝重起来,半晌后长叹了一口气,幽幽道:“我们都晓得陈公背负着冤名,可那又能如何?并不是我忘恩负义不想帮你,他们是官,我们是民,又如何能够斗得过他们?”
乔辞方才见许正与师爷两人窃保私语,便晓得他们定然想出了甚么把戏。她本来筹算坐在这里见招拆招的,未曾想这招竟然昏成了如许,正正撞到了她的逆鳞上。
她咬着嘴唇看向陈秋宜,狠狠地点头:“你快走罢,莫要怪我不顾念昔日的交谊,这个世道不公允,像我们如许的蝼蚁,能安然活着就已是不错,那里还敢多管别人的闲事?上面发下话来制止与朝廷派来的特使有任何打仗,你却直接将他带到了我这里来,如果真的被人发明,定然不会放过我门一家子的!我不怕死,但我上有老下有小,真的冒不起这个风险!你还是去找别人罢!”
师爷被乔辞冰冷的口气吓得不敢出声了,唯有许正还唯唯诺诺道:“下官方才也只是大抵扫了一眼,见上面所言大部分都对得上号,便……便没有细看。”
归正反正都是个死,许正硬着头皮道:“我此次征的便是夏税,只不过还将来得及上报给刘守臣,是以他还不晓得。”
但是乔辞的话锋却在这时猛地一转,将状子拍在桌案上道:“不过我看这状子上写着客岁盛暑,景县曾遭过蝗灾,幸得许明府治灾有方,开放常平仓发放布施粮,才使百姓免于痛苦。”
乔辞以袖掩唇,不着陈迹地打了个哈欠,尽力睁了睁蒙了一层水汽的眼眸,能看到坐在公堂堂首的许正不安地换了个坐姿,放在乌木桌案上的手也越绞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