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并肩朝内院摸去,路上不时会遇见巡查的下人,他们也早早避开,未几时,丁大年便引着跛子来到许家内宅,他们二人把耳朵附在墙上静听院中的动静,似有说话声,跛子心中道:“怪哉!怪哉!许家也有俺的熟人?”他仔谛听去,才发明一个像那妇人,一个却像那薜子义,但隔着一层墙,院中二人说话声音又低,他也听不岀个以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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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要晓得上哪,用你何为么。”跛子道。
那人怪道:“爷爷呀,是你害的俺,俺长九个脑袋也不敢害你呀。”
那人道:“两…两次,头一次几乎被一个白脸鬼缠住,要不是俺备了石灰粉,扬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怕早呜呼了。”
跛子把他如安在许家迷路,如安在水池睡觉,如何嗅到饭香,如何慌不择路跳入池中,如何暗孔逃生,如何误入假山,如何被刘寺人戏弄,如何斗许千岁,又如何书房巧逃生的情节详细给那人一说,惊得那人目瞪口呆,不住地叩首道:“爷爷呀,你是真爷爷,俺要入伙,一睹爷爷的风采。”
那人道:“爷爷啊,你是不晓得多伤害,干咱这买卖的,脑袋悬一天年一天,哪天禀炊了,可就欢愉不成了。俺头一次溜到内院,先投石探风声,想不到那白脸鬼竟然在东里间,那白脸鬼也不出声,俺觉得内里的人睡了,摸上北房,却见那厮冲俺一笑,俺恼道:‘识相的把宝贝给老子交出来,要说半个‘不’字,老子剁了你个鸟人。’那白脸鬼却道:‘俺交!俺交!不晓得大哥要哪样宝贝?’俺一听,大喜道:‘好个乖孙子,晓得贡献爷爷。’白脸鬼把手伸入怀中,俺道:‘不要动。’那白脸鬼却抽出一条白绫,直朝俺抽来,幸亏俺早有防备,不然俺怕要yīn沟翻船了,俺俩个走了十几个回合,俺才晓得不是他敌手,俺想逃,可他的一条白绫死咬住俺不放,俺闻声内里来了好些人,趁他不留意,扬了他一脸石灰,才窜上房逃脱。俺若顾着仁义,小命保不住了。”
俄然院外飞来一块石头落在地上,跛子暗笑道:“投石探路。”他忙捡起石头又扔出院外,只听一人惊呼道:“合字上的朋友?”跛子道:“合字上的朋友。”那人道:“甚么万儿?”跛子笑道:“顺水万儿。”那人道:“通衢朝天,各走一边。”跛子道:“哎哟!并肩子。咱合字上哪有分炊的。让俺也搭个伙。”那人啐道:“俺家小业小,供不起老佛爷。”跛子笑道:“搭俺入伙,保你家大业大,财路广进。”
“上哪?”丁大年一头雾水。
那人也喘得短长,“吓…吓…吓死俺了,差点又被几个鸟人抓住。”
跛子笑道:“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别看俺人小,可俺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你个小贼撒了几泡尿,照了几次尿镜,俺也晓得得清清楚楚。”
跛子道:“你都带了甚么?”丁大年道:“弹弓,飞镖,迷香,石灰和袖箭。”跛子喜道:“yīn人的家伙倒也全,弹弓给俺,俺送你一场造化。”丁大年仓猝从怀中取岀一副弹弓和一大把弹丸递给跛子,跛子道:“没大号的?”丁大年笑道:“大号的那是弓箭,俺可没胆背着大弓招摇。”
丁大年道:“咱去内院?”
跛子道:“白脸鬼那是薜子义,你的招够yīn损的。”
“带路!带路!”跛子催道。
那人道:“真是见面不如闻名,闻名强似见面呀!俺原觉得哪路妙手踩盘子哩,想不到一个小屁孩也敢装大尾巴狼吓人。”
那人正要一个鲤鱼打挺跳起家来,却见跛子泰山压顶而来,他慌道:“爷爷饶命”,跛子却笑道:“哎哟!晚了!”跛子重重地压在那人身上,痛得那人哇哇大呼,“叫个鸟呀!祸事了,祸事了,快走。”跛子的话才说完,便闻声远处一阵“抓贼”的喊叫声,跛子拔腿便跑,也不顾那人的死活好歹,只听内里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近,跛子吃紧如丧家之犬,也不顾东南西北,左跑右跑,好半天赋逃到一个安然的处所,他正大喘着粗气,却见那人如幽灵般紧随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