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未曾碰俺。”花蔓萼嘲笑道,“可你仿佛沾上了尸毒。”
跛子仍然不睬那少女。
“站住!”那少女娇叱道,可跛子却不敢留步,她笑嘻嘻道:“俺花蔓萼手上的工夫可不是徒有浮名,右手用毒,左手用药,江湖人称左手华陀。”
“一钱也没有。”花蔓萼扬着小脸笑道。
跛子却不该她,只是不断地刨土。
跛子慌道:“早说哩,诊仪几两?”
“未几!未几!”花蔓萼笑道,“黄金六万两。”
乱坟岗上,风不像好风,劈面yīn风阵阵,树不像好树,入目歪七斜八,偶传来几声凄叫,倒是几只野雀孤鸦,或一二声怪笑,唬得人胆战心惊,骨软筋麻。
少女听言,一声脆哨,那只海东青复又从岗外飞来,那少女哨音一变,海东青便对着跛子二人爬升下来,它双翅掠起的大风竟然把那跛子掀了一个跟头,重重地把跛子摔在高大的尸首上,可它仿佛只是耀武扬威,并没有持续打击跛子的意义,反从跛子头上掠过,又飞向远方。
“半斤?”跛子又道。
突来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只见一个陌生少女掩嘴笑道:“哥们!要不要俺借给你手帕。”
跛子仿佛想到了甚么,背起高大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呼:“花姐姐,咱后会无期。”
“他的命你也不要了?”花蔓萼笑道,“他固然呕出秽物,看似无大碍,但他气血逆行,又加上身材孱羸,天底下的郎中也只会摇点头,拍拍屁股走人,却不敢给他开药,怕火上浇油,反要了他小命。”
花蔓萼啐道:“几斤草药都够送你上西天了。”
乌鸦一步步逼近跛子面门,跛子心中的滋味可想而知,一只野鸟竟然也欺负到他头上,他即便有拳打南山虎,脚踢北海龙的本领,但却想不到一只乌鸦也能废他招子。
说时迟当时快,忽见一只海东青平空掠下,呼喇喇的破空声刺人耳膜,跛子只感到一片乌云压来,后又见那片乌云散去,那只欺人的乌鸦却早已误入鹰腹。
却听高大一声闷哼,吐了跛子一身,跛子“妈呀”一声怪叫,恨着对那少女道:“毒婆娘,瞧俺兄弟肠中的杂啐都给吐出来了。”
“不要了!不要了!”跛子摆摆手,背着高大便走。
“你不要命了?”花蔓萼气急道。
“二两?”跛子道。
“骗鬼哩,你辛辛苦苦寻俺,会不带点防身的。”跛子厚着脸皮道。
等跛仔细心看时,才发明高大吐的既不是秽物,也不是鲜血,反而披发着浓烈的酒味,他忙俯身来试高大的鼻息,大笑道:“张鸟人做梦也想不到,他的壮行酒反成全了俺兄弟的小命。”
跛子脑袋坚固非常,乌鸦啄了几下反震得它“呱呱”两声痛叫。它又跳到跛子头前,唬得跛子一阵狗叫狼嚎,但那乌鸦却涓滴不怕,大抵它家属汗青上,向来不会怕狗或狼这类不会飞的四脚怪物。
跛子听她话中藏话,停下脚步笑道:“俺又未曾碰你,你使毒的手腕再高超,也害不到俺。”
“算了!”跛子回身yù走,“花姐姐的东西俺可不敢白要,保不准会把一条小命白搭出来。”
“花nǎinǎi,花祖宗,俺知错了。”跛子苦道,“赏俺几斤草药,活俺小命。”
“花姐姐耍俺哩。”跛子笑道,“俺身上又未曾有伤口,尸毒从——”跛子俄然愣住话头,恍然道:“造化低了!造化低了!那遭瘟的乌鸦害死俺了。”乱坟岗上埋的多是死因犯,那些人死时惊惧,怨气深重,而那乌鸦栖居于此,不免不啄上几块人肉为食,是以沾上尸毒,而方才那乌鸦又啄了跛子脑袋几下,却擦破些皮,是以沾上尸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