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要命还是要锅？”
“不要再说了。”则尹放下锄头，“带下水和阳凤煮好的饭，该下田了。”
“甚么事？”
大王死了，国亡了。
“那你老婆孩子呢？”
“你就是里长？”队长高低打量了里长一眼，“驸马爷的征粮令，你晓得了吗？”
“我们北漠的军呢？”
国破的哀思尚未稍弱，被何侠统治的阴云已经覆盖在这些与世无争的百姓头顶。
“你还敢提大王，不要命了？”里长严峻地看看四周，狠拽了老罗破褴褛烂的袖口一下，警告道，“老诚恳实的吧，连若韩大将军都不晓得躲哪儿逃命去了，你逞甚么强？”
明天要三斤铁，明天又要甚么呢？
可现在，大王已死，北漠百姓却被踩踏在侵入者的马蹄下。
“宣，云常驸马令，村中百姓按人头算，每口上交粮食三担，后日交齐，不得耽搁。”
阳凤每晚都用担忧的眼神瞅着他。只要瞥见庆儿，另有长笑，两个不知忧愁的小家伙，则尹才会感觉心上的石头略微轻了一点。
“在村外的山坡上，挨着大草地的处所。”
魏霆与他们一同隐居，如同家人一样，现在却成了这副模样。为魏霆包扎好了伤口，留他在床上歇息。其别人出了房门，都如有所思。粮食上交后剩得未几，阳凤熬了一碗粥给魏霆，其别人都吃山芋当晚餐。
烽火伸展，就连偏僻的小村庄也不能幸免。
里长心惊胆战，赶紧点头，强笑道：“是是，听清楚了，我们都是良民、良民。”
大师不作声，都感觉喘不过气来。
阿汉喘着气从巷子上跑过来，“阿哥，不好了！魏老弟和官兵拗起来了！”
院中一阵让人堵塞的沉默。则尹一向不作声，冷静擦拭动手中的锄头，仿佛那不是一把锄头，而是当年配在大将军腰间的宝剑。
“我……”阿汉喉咙哽了哽，到底还是垮下了肩膀，“想活有甚么用？底子不让人过日子……”声音弱了下来。
兵士们到了村口，勒住马匹，村民们抬头看去，明晃晃的利刃在阳光下耀目得刺目。
“马和羊……都……”
“别说话了。”阳凤柔声叮咛挣扎着说话的魏霆，叹了一声，“抢了东西也就算了，为甚么把人打成如许？”
他曾是大将军，他曾手握北漠最高军权，领着斗志昂扬的军队，高傲地揭示北漠的军威，他曾发誓保卫他的大王和北漠的百姓。
则尹道：“他活着，已经算不错了。”
而一起败退的东林军堆积统统兵力，再度与云常雄师交兵，诡计一鼓作气抗击何侠。但何侠略施小计，在山谷中设下伏兵，让东林军再次遭到重创，尸骨各处，鲜血染红了东林的复闸河。
“莫非我们真要当亡国奴，让子孙都受如许的凌辱？”魏霆减轻了语气，压着嗓门，“以大将军的名誉，此时出山，定一呼百应。”
“输了。没人打得过何侠。”
“大将军……”
“如何了？”
魏霆的话仿佛唤起了昔日的壮志，则尹眼眸突然亮了亮，他浑身颤抖了一下，刚正的脸绷得紧紧的，神采在两颊流星似的掠过，垂垂地，又暗淡下来。
“不如甚么？北漠军已被打散，谁能够对抗何侠的雄师？”
统统民气里沉甸甸的。
他对抗的不是别人，而是何侠。
那队长见他吓到手脚颤栗，不屑地笑了起来，“良民？前面五十里的交口村也说他们是良民，竟然私藏了几个北漠败兵，全村一百一十七口，全数被我们给屠了。哼哼，我看要在这里挂几颗带血的脑袋，你们才晓得甚么是真正的良民。兄弟们，我们走！”
“粮食被抢了，屋子也被搜了，连刚长大的鸡也没了，我还怕甚么？”阿汉愣头愣脑道，“我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