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长心惊胆战，赶紧点头，强笑道：“是是，听清楚了，我们都是良民、良民。”
集市一片冷落，铁器店大门紧关。
“阿哥！阿哥！”
“输了。没人打得过何侠。”
里长愁眉苦脸，抬高声音道：“我能有甚么体例？我家里几个孩子都算人头，也正为粮食犯愁呢。老罗，不交不可啊，这些都是要当军饷的，迟一点就会要你的命，那些云常兵杀人但是不眨眼的。”
“我……”阿汉喉咙哽了哽，到底还是垮下了肩膀，“想活有甚么用？底子不让人过日子……”声音弱了下来。
阳凤每晚都用担忧的眼神瞅着他。只要瞥见庆儿，另有长笑，两个不知忧愁的小家伙，则尹才会感觉心上的石头略微轻了一点。
“老里长……”有人一把扯住宣读完号令的里长，央道，“你也晓得我家里的日子，我老婆病了，粮食都换药去了。别说三担，一担也交不出啊。”
老罗傻了眼，抹抹眼泪，寂然道：“我们大王在时，可从没要我们一次交三担粮食。何侠，哼，何侠凭甚么占了我们北漠？”
“是、是，已经宣读了。”
远方的动静在乌云下隐晦地传到偏僻的村落里，传播于窃保私语和惊惧的目光中。
阿汉气鼓鼓地大步迈进篱笆，一屁股坐在院里的石凳上，冲着则尹嚷嚷：“阿哥，不可了，我受不了了。我要从戎，打何侠这个贼子去！甚么日子啊？粮食，哪来这么多粮食？赡养了兵，我女人孩子如何办？”
“我传闻有一个……”人群里飘出一句怯怯的话。
“我们北漠的军呢？”
一起疾走着到了山坡，则尹瞳孔一缩，目光停在一片草地上。草地上一片混乱，不知被多少人踩踏过。殷红的血迹，持续到山坡的另一边。
一条又一条动静，都在陈述着何侠的胜利和云常军的光辉。重重光环覆盖下，是被军队补给压榨得苟延残喘的亡国百姓。
则尹道：“他活着，已经算不错了。”
魏霆，他体味魏霆。
“甚么事？”
归乐岌岌可危，云常雄师终究逼近归乐都城。归乐王恐怕会递交降书。一度与归乐王对峙的大将军乐震，见情势不对，当即领军避过云常雄师锋芒，向归乐边疆流亡。
但只要一回身，石头又沉甸甸地压了上来，几近让人堵塞。
“阿汉，快闭嘴，别肇事。”阳凤从屋里仓促出来，指责地瞥了阿汉一眼，轻声道，“何侠下了令，揭露一个有逆心的人就赏五两金子呢。你如许嚷嚷，谨慎被人告上去。”
则尹在田里汗流浃背后挥动着锄头，这是家里剩下的最后一把锄头。
“在村外的山坡上，挨着大草地的处所。”
他曾是大将军，他曾手握北漠最高军权，领着斗志昂扬的军队，高傲地揭示北漠的军威，他曾发誓保卫他的大王和北漠的百姓。
“不要再说了。”则尹放下锄头，“带下水和阳凤煮好的饭，该下田了。”
“那何侠……就这么不讲理？”
“如何了？”
“你是要命还是要锅？”
魏霆忍不住走过来，低声道：“如许下去，真会被活活逼死，倒不如……”
砸了锅，加上一把用惯了的锄头，总算交够了官兵要的铁。艳阳仿佛没有发觉它眼皮底下人们的忧愤烦闷，仍然精力奕奕地晖映着大地。
“这……我就不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