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淡然沉吟道:“北漠军将近五万人,在百里茂林中不成能不留下蛛丝马迹,探子必然能探出他们的去处。不过如果他们挑选居高临下的据点,摆出只守不攻的步地,只怕我军难以速战持久。”
楚北捷翻开帐帘,抬头凝睇被云雾覆盖的峻拔山岳,思路万千,沉默后带着等候的语气道:“娉婷矜持心有奇策,又认定两军会于山下交兵,山上帅营的戍守必然不严,我们就让她大吃一惊吧。”猛喝道,“传令!每人砍树枝扎成一个假人,穿戴上外套盔甲,安排在营地中,务必使敌军探子觉得我军正安营歇息,以待明日之战。”
则尹和若韩听得心折口服。
他和楚淡然入了临时支起的帅帐,两人摊开舆图细心研讨起来。
“这是宿世的冤孽吗?”娉婷咬破红唇,哽咽不能语。
“有一事还请蜜斯指教。”若韩沉思道,“蜜斯方才说楚北捷会寻一条最令人意想不到的途径,依蜜斯所见,该是哪条路?”
血,和这连连环环的计,怎对得起曾插在发间那朵弱不由风的雏菊?
则尹正领兵潜入他的火线,赤色将染红天涯。
又是一计。
探子出去跪道:“北漠军驻军于典青峰。”恰是楚北捷方才点出的那座山岳。
诸事措置安妥后,娉婷才长长呼出一口气,面前俄然一片恍惚,晓得是费心过分,忙坐下闭目养神。
很快,大部分人马意气风发地随则尹下山,筹办反偷袭一向把他们压抑得难以喘气的劲敌。
楚淡然忙掀帘传令。
“末将在!”
娉婷淡淡一笑,取过令箭,用黄莺般动听的声音发令,“则尹大将军听令,本帅命你尽起雄师,下山截断敌军后路,务必将这一万精兵围堵在劈面壁雷峰上。”转意一想,又低声叮咛道,“我军兵力远胜楚北捷,摆出步地围堵便可,没有我的帅令,不成私行进犯。”
计中有计,她皱眉,忍不住伸手揉揉阵阵发疼的眉心。
“楚北捷是当世名将,思虑全面。他曾派兵深切林中捕获毒蜂,又怎会不命人探路,体味百里茂林的地形?低估敌手是为将者的致命伤,如果觉得占有了水源便能够让楚北捷摔跟头,那今晚被俘的将是娉婷本身。”
“北漠军自与我军比武,节节受挫,他们需求一场胜利来奋发军心。”楚北捷将目光转回羊皮舆图上,指着西南边一座高大的山岳,笃定道,“若我所料无差,娉婷将屯兵在这里。”
楚淡然看着楚北捷的神采,晓得主帅已经胸有成竹,拱手道:“王爷请发令。”
想他,想他!娉婷疼得捧着心窝,摇摇欲坠。她是主帅,她承诺过阳凤,和她肚里的孩儿。
娉婷悄悄坐在帅帐内,聆听孤单一丝一丝醒来,在空中无声飞舞。
楚北捷满怀信心肠浅笑,转头对楚淡然说道:“你不是奇特本王为何能猜出来吗?因为这典青峰山势险恶,并且舆图上标明,典青峰山腰处有一条独特的泉流,是四周数十条山涧的泉源。”稍顿,反问道,“如果换了你做北漠军主帅,会如何应对本王这一万精兵?”
则尹脸上的大胡子一抖一抖地说道:“我们在帅营中埋下重兵,让楚北捷有来无回。”
过了一会儿,若韩才舒出一口气道:“楚北捷竟敢领一万兵马过这出了名的云崖索道,他好大的胆量。不过倘使我军对东林军的行迹一无所知,他确切会到手。”
帐外众将士都忙活起来,喧声不竭。不一会儿,楚淡然返来禀报,“已按王爷的叮咛办了。”
“出去。说。”
其他将领都在山腰处管着雄师主力,帅帐里现在只要娉婷、则尹、若韩,三人正围成一圈,研讨他们所能找到的最详细的百里茂林的舆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