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醉菊和红蔷七手八脚地清算了食盒。
娉婷见醉菊不语,便也拿眼睛悄悄瞅她。
醉菊瞧见楚淡然带着两名亲卫推着一辆车防备森严地过来,从墙后闪身出来。
“但芍药花瓣还没呢。”
娉婷也看向红蔷,问:“你出去干甚么?”
“饭菜已经做好了,我去端来。”红蔷走了出去。
厨房几位大娘在一旁看醉菊用针逐样查验,瞧见那一碟点心小巧小巧,做法几近巧夺天工,啧啧称叹,“都说归乐的点心做得好,单这外相就已经不简朴了。”
刚到厨房门口,忽有动静传来。
醉菊低声道:“这么个坏风俗老是不改。”轻手重脚走到床边,谨慎翼翼地伸手,还没碰到窗子,俄然闻声低低的声音传来。
红蔷正巧出去,见两人痴痴对看着,诧道:“本来没睡呢,害我不敢行动太大,怕惊醒白女人。你们相互盯着瞧甚么呢,莫非脸上长了朵花出来不成?”
娉婷实在早已醒了,将被子踢到一边,肩上披了一件淡紫的小棉袄,懒懒地跪坐在床上,侧着头,用尖尖的五指梳理垂下的长发。见醉菊拿着镏金盒子出去,瞅了一眼,“那是甚么?”
醉菊收了目光,回身向着红蔷,笑骂道:“就你聒噪,人家悄悄想一会儿事,偏被你搅和了。”
“如何?”醉菊错愕地低呼一声,看着别院大门上空的红光,仿佛有很多火把正在门外凶悍地吐着火焰。
两双透亮眸子冷静看着对方,似在推断对方情意,又似自顾自地如有所思。
“那当然,只要厨房里有东西,就能照你的方剂一丝不差地做出来。”
醉菊晓得实在环境比红蔷目前晓得的更糟,不肯多说,拍拍她的肩膀,独自跨下台阶,进了房门。
镇北王府里的人再不济也识得两个字,大娘就着月光看了那膳谱,啧啧道:“好详确的活儿。辛苦了醉菊女人,连吃个饭也要花这般心机,怪不得白女人比来神采红润了很多。只是……”大娘语气一转,面有难色,“这上面的当归,前几天给白女人炖枣子,厨房里适值用完了。芍药花瓣,厨房里本来就不存的。老山紫参倒是另有一些。”
两名亲卫看清楚来人是醉菊,便将剑收了归去。
醉菊回了她一个明白的眼色,蹑手蹑脚走到里屋,悄悄探头。
“别关,吹着风,脑筋清爽一点。”
别的另有一个镏金盒子,内里用几层丝绸包裹着,放在车子最上面。醉菊一层层解开,内里不是食品,倒是女子用的各色小东西。
醉菊沉声道:“你要管也管不了,不要问的好。”
“她呢?”
“看看这天……”红蔷指指外头,“刚才见女人睡了,也不敢问。你们莫非肚子不饿?”
醉菊点了点头,见楚淡然回身拜别,忽想起一事,悄悄唤了一声,却欲言又止,还是没有叫住他,让他走了。
有一个蚌壳,内里装着上好的润手膏药。一面带了小柄的铜镜子。一把整块翡翠揣摩成的梳子。十几颗极小的五光十色的鹅卵石铺在盒子下,薄薄一层,上面托着这三样东西,看得醉菊目不转睛,又叹又赞。
两名亲卫帮醉菊将车推到厨房,将货色卸下来清理一下,除了猪肉牛肉鲜鱼等平常荤菜外,竟另有很多奇怪东西。
醉菊道:“这不能担搁,我又不能和你说明白,归正快去采买一些,遵循我的方剂做就好。”
回到屋里,见红蔷正坐在小椅上打盹。红蔷心机最浅,先前受了很多惊吓,见娉婷和楚淡然安然返来,只道危急已过,闻声帘子的声响,微微展开眼睛,瞧见是醉菊返来了,将指尖悄悄放在唇边。
红蔷只道平常开惯打趣的亲卫们吓吓她,这才晓得危急未过,脸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