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乐王后震了震，不敢置信地看向何肃，“大王……肯让臣妾见绍儿？”儿子毕竟是娘的心头肉，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是吗……”王后举手抚着发鬓，轻声道，“不瞒大王，臣妾也是记得的。”
现在华衣尽褪，青丝懒梳，冷冷宫院内闲看浮云悠然，内心偶尔记起的，倒是那些平常觉得微不敷道的小事。
“啊！”王后吃了一惊。她被囚禁多时，没有人敢向她通报外间的动静，她怎会晓得环境已经糟到这个境地。
“怎会健忘？”
当大战到临时，他们会本身挑选――是否为了庇护本身的将来而战，就如本日的亭军一样。
何肃好一会儿没有作声，缓缓走近本身的老婆，伸出食指，像畴前恩密意重时那般，悄悄挑起她肥胖的下巴。
“说得好。”何肃举了举杯，“彻夜的王后，让寡人想起了多年前初进王子府的王后。光阴如梭，我们做伉俪本来已经这么些年了。”他的语气也不经意地像多年前那样和顺。
“臣妾……”王后刻画得精美非常的脸闪过一丝怅惘，“臣妾不晓得该说些甚么。”
本来……当日的统统，本来大王还记得。
乐震领兵与都城对峙，和造反没有两样，这是王族最忌讳的，毫不成能获得赦免。
两人都有无贫苦衷，默静坐着，饮了几杯。何肃忽问：“王后如何不说话？”
“强弱差异，明知必输，这场仗不打也罢。明日此时，寡人会翻开城门，亲身向何侠递交降书。”何肃苦涩地笑了笑，“都城快没有了，王后和国丈国舅那些叛国大罪，又有甚么不成赦的？”
何肃幼年时的老友，一群归乐望族以后，常常聚在那儿谈天说地。或练剑，或操琴，或论书画，或言弘愿。喝采的喝采，谈笑的谈笑。阳凤本就是王子府的人，何侠更是带着娉婷成了常客。
“为甚么不肯？”何肃感喟，反问。
何肃回身出去。内里等着的侍女们一等大王出去，都鱼贯迎了上来，手捧着方盘，内里都是王后平常敬爱的衣裳饰品，连胭脂水粉和各味熏香都齐备了。
王子府，当时何肃的王子府。
良辰美景，珍羞美酒，王后想起不久之前还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冷宫里，似幽梦一场，不由感慨人生叵测。
但是，现在领军将归乐都城重重包抄的云常驸马何侠，他会记得吗？
归乐王后自知必死，大不了白绫毒酒二者选其一，早做好了一了百了的筹办。没想到何肃亲临，言辞举止竟和猜想中的大为分歧，毕竟是多年伉俪，又听他提起儿子，心肠顿时软了三分，神态便没有之前那般冷傲，低下头，幽幽应道：“臣妾泄漏大王伏兵之事；父亲擅权；大哥违背王令，拥兵自重，和大王对峙。乐氏一门，犯的……都是极刑。”
“白娉婷……”东林王后仰天长叹，“好一个白娉婷。”
他们不会被摈除着走上疆场。
何肃细心打量劈面的老婆一眼，俄然笑道：“寡人俄然感觉，自你成为后宫之主后，以本日最美。”
王后冷静凝睇何肃，终究缓缓施礼，“臣妾服从。”
“甚么？”王后惊奇地仰开端。
归乐，暮色萧索。
“王后娘娘。”见了久未露面的王后，世人齐齐施礼，脸上都暗带悲色，看来大王明日要归降何侠的动静已经传遍宫中。
归乐王后被软禁多日，还是第一次闻声兄长的动静，沉默半晌，冷冷地问：“大王是来赐死臣妾的吗？”
有欢歌笑语，有清越琴声。
当初如何战战兢兢地跨进王子府，洞房花烛夜，偷偷掀了红巾一角，悄悄瞥了何肃第一眼；如何满心欢乐地在何肃耳边低语，说她腹中有了他的骨肉；如安在后宫里盛装打扮，当着世人的面，安闲地接了王后的玺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