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至此猝然间断,沈竹晞沉默无语,叩击桌面,看着那面仍然暗淡无光的镜子:“阿袖,前面为甚么没有了?”
她俄然噤声,陆栖淮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仿佛有一把剑在缓缓凝集,并不锋利,但是倒是彻骨的冷,让她忍不住别过脸避开,不敢直视。
“那之前我有没有做甚么事情?”沈竹晞拂落她的手,神采涓滴不见放松。
“这也是为何我解毒以后路过汝尘小镇,住民会对我暴露如此惊骇的神情来。”
沈竹晞见问不出甚么来,心中对所见到陆澜剩下一半的引梦内容愈发疑虑,不肯定那是陆澜的幻觉,还是本身确切和他经历过的。他抬起袖子,重新暴露镜面,搁在桌子上,和云袖并肩旁观。
云袖惶恐失措地转头乱看,瞧不到身边的陆栖淮在那边,她想提气疾呼,声音还未说出口,就被刺人灼烧的硫磺气味堵塞在口中。慌乱中,有一只冷如飞霜的手抓住她手腕,顿了一顿,拉着她拔孔而起。
等等,那边有人!云袖呼吸一滞,立即拉住陆栖淮往那边看。
黑幕后的气象清楚地映在她因为惊吓而蓦地睁大的双瞳中——电闪雷鸣,小镇中间有一朵庞大的白云弥散开,一瞬包抄了统统抵触的人群和房屋,白云盛开如莲,其下是无数道流光溢彩的火焰,那朵“莲花”刹时残落,庞大的花瓣垂落在每一处地盘,遮天蔽日。
那是凝碧楼在汝尘小镇里的分坛,七年前夺朱之战闭幕时在此设下,修建前有金夜寒楼主亲手描画下的阵法,这时候,仅剩的的二三十位弟子团缩在光幕下,度量冰雪,满面焦黑,几近已经看不出人形。
“这场火来的奇特。”陆栖淮腾空而立,手指平放,遥遥感知着下方的温度,冷然,“冰天雪地里能燃烧而不畏冰雪的,只要红莲劫焰,而劫焰是没有温度的。”
云袖晓得他说的是真相,但是却有些不忿他如此看轻存亡的模样,她沉默很久,还是忍不住说:“苍涯,你为甚么能如此沉着看这一场烈火?你是不是没有亲眼目睹过大火中生命逝去的苦楚惨状……”
“如何了?”云袖非常不解。
“阿袖”,沈竹晞倏然间抬袖覆住镜面,绰绰画面被他掩在袖底,他昂首,用一种很奇特的眼神谛视着云袖,一字一句地问,“阿袖,我们是青梅竹马,应当熟谙好久了——畴前我有没有经历过如许的大火?”
“苍涯捉了一个过来查问,但是那人除了目光板滞,却脑筋清楚,统统如常,并且心跳甚么的也都跟活人一样,毫不是我们先前见过的段其束那样的凶尸。”
火焰中,无数断肢残骸被高抛而起,惊叫、惨呼、嘶吼声不一而足,让人不忍听闻。云袖心旌摆荡,几近拿捏不停止中的菱花镜,镜光便再也不能照破暗中,那一刻,日光被猝然掩蔽在头顶,仿佛一只庞大的盒子蓦地间阖上,统统东西都被裹挟而入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他们向着半空中的两人缓慢挥手,大声呼救,嘴一动,脸上便是无数的焦黑扑簌簌落下,看起来甚是可怖。固然遍体鳞伤,这些凝碧楼弟子毕竟活下来了,成为汝尘小镇一千多住民里独一活下来的人。
云袖双手按着额头,不动声色地拂袖卷回菱花镜,感喟:“前面的场景烦复而惨烈,撷霜君,你如果必然想晓得,我就说给你听听。”
陆栖淮仿佛微微游移,还是抬手重抚了一下她的背,他霜雪似的手指仿佛有奇异的力量,让云袖刹时安静下来,却还是面色煞白,颤声道:“火势这么大,要如何救?”
“他们还是发言、谈笑、做买卖,仿佛我们明天看到的断臂残尸都是不存在的!那些住民穿行在满目疮痍的火警后的废墟上,神采竟然平平平淡,没有半点惊诧或者悲伤甚么的,就像是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