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长渊皱眉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冷如锋刃,让沈竹晞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冷然道:“隐族本来便是依托术法立族,三千多年前的一个谩骂,让中州至今不得安宁,何况这个八年的刻日,据前任天官缺一白叟推算,确有其事。”
纪长渊拳头握紧了又松开,骨节咔咔作响,仿佛在压抑着心中的某种情感:“呵,他作得,旁人便做不得?”
他一顿脚,恨恨道:“还说陆澜不属于人间!”他抬手捏捏陆澜的脸,将其上高低下地打量了一番,皱眉,“陆澜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在这里,不晓得那缺一白叟说这话是何用心,或许那老者是冒充的天官,底子就不靠谱!”
“缺一白叟?”沈竹晞万分震惊,蓦地想起在朱紫楼的那场问话,他当时还感觉对方是决计故弄玄虚,不久后,这位白叟便被苏晏的群尸杀死。他晓得天官的推算是甚么分量,便尽力回想当时的场景,忽而一愕,“不对吧?就算是缺一白叟所说的也不必然靠谱!他当时跟我说,说阿袖在都城的南面,还说……”
纪长渊没有立即答复他,而是拂袖一卷,沈竹晞这才看清楚,他长衫如触手般卷过来的,竟然是先前的那截断手!青衫少年大骇着后退,被陆栖淮按住,附在耳边低声到:“没事的。”
“哎,这上面的飞凤图样很熟谙啊?”沈竹晞拉住身边的朋友细细观赏,拿起来对着日光看,上面砥砺飞凤的翡翠在日光下如同一汪盈盈碧水,将要熔化。他回想着,恍然大悟,“啊,是阿槿,你阿谁门徒!我在她手上看到过了!”
纪长渊凝神看了那断手半晌,俄然二指卡住本身右腕,咔咔连声,竟然生生将本身的手扭断了下来!他脱手极是干脆狠厉,断腕处如同利刃削过,血呆滞了一刹才喷薄出来。他将那另一只手靠在断口,用力挤压,白骨森然间,清楚可见骨节渐渐蜿蜒着长好,除却那一圈暴露的伤口,竟然仿佛这只手本来就长在那边一样!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在乱世将至时轻易贪安有甚么希奇?”纪长渊毫不包涵地调侃道,神采俄然变得奇特,尖尖的下颌扬起如剑,“你……”
纪长渊将目光投注在他身上,模糊有怒斥的意味:“你连这个也不记得了?陆公子也不晓得?”他看劈面两人接连点头,蓦地一鼓掌,冷冷,“那我就来讲说。”
“水底下本来必然长着某种东西,却被人全数窜改过了,只剩下桃红色的瘴疬——这类瘴疬本来致死,现在却被减轻了很多。”纪长渊微微耸肩,“而那朵水色莲花和透明的人影,是睐修炼的一种法门,方才或许是睐本身不稳定,以是遭到了反噬,和这两样一并被毁灭了。”
沈竹晞大皱眉头:“你先前不还念诗来着?如何不会写字?”
“不净之城并非实体的都会,而是无形无质、也没有重量的幻影,漂泊在万丈地底。当时候,为了抵抗这类力量,岱朝的建国者,千古的一帝一后就锻造了皇天神戒与后土玉镯,将两族最纯洁的血脉和力量尘封于此。这么多年畴昔,这两样器物早已经是举国珍宝——”他的话被沈竹晞蓦地截断。
他微微嘲笑:“当年你是最早在南离触碰到本相的人之一,你真的甚么都不晓得了?”
“皇天碧鸾?那是甚么东西?”沈竹晞从未听闻这个称呼,颇觉希奇。他将戒指摊在手心与陆栖淮共赏,来回看了好久,也没发明甚么门道。
“我自小是药人,被父亲……被那贱人羁押在房屋里练剑,没有人情愿同我打仗,也没有人教我读誊写字。”纪长渊背畴昔,矗立的双肩微微颤抖,他的声音很锋利,却带着不易被发觉的涩意,“至于那首‘四恨’诗,是湄……朱倚湄念给我的,她交给我发音,讲授了此中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