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画颐微垂着头，神采看不清楚，声音还是是清脆如跳珠的，说出来的字眼却如雷霆，将他钉在当场：“我写的是——喜好你。”
“最后，小师妹，你不能对豪情太强求，但是也不能不求，就算求而不得，总比不求也不得要好。”
她看了好久，珍而重之地捧起双剑，顺着长廊走向沈竹晞的房间。长风吹起她的青丝长衫，吹开了那一扇檀门，内里的白沙幔和珠帘飞舞而起，像是隔着另一重雨幕。
“归正我是真的很喜好、很喜好你，很多年了，从灯市上的初见开端。就算你对畴昔甚么都不记得，我还是一样地喜好你。”史画颐从未细想过这番话，但是现在一旦说出，就如同流利喷薄而出的地火，“我有信心，就算你现在不承诺，将来你也必然会喜好上我的。”
初见时那人衣袂翻飞、兜帽覆额的模样，后背玄黄二色的剑穗抖得笔挺；再厥后一起同业至琴河，那人临危稳定，在燃犀阵里持玉笛横吹，腰间玉佩泠泠作响；今后是在瀚海雪原上，他眼眸中落满了星子，仿佛那边流淌着一整片映照过来的天上之河；最后便是此番再见时，幽月下那人与群尸为伴，亭中喝酒时，端倪怅惘如远山叠，仿佛储藏了无尽的故事。
史画颐沉默了好久，俄然一伏身吻了上去，缓慢地如同蜻蜓点水，再昂首时，已是双颊绯红如火烧。他的人冷如霜雪，唇倒是温热的，好像无声的手抚平了心上的褶皱。窗外，凄风苦雨迅疾如电，她关了门，听着风拍打檀木的声音，俄然再度抓紧了那只手。
史画颐细心回想着，微微敛眉，凝碧楼的何昱楼主也是废了一只手，却还是剑术冠绝天下，那师兄是不是也能降服痛苦用剑？
段其束俄然浅笑起来，摆手，仿佛早等候着她这一句反问：“我不是。”他挽起袖子，暴露劲瘦的手臂，那边有一道伤痕支离着，仿佛是被剑斩断的，凌厉判定，一下子削皮、伤筋、断脉、露骨，这只手柔嫩乏力，已经不能再使剑。
他这么好——心几近要化开，满腔柔嫩。
史画颐霍地站起，大惊失容，明白过来：“师兄你……你为了救我们，用了两伤神通？”她徒劳地拉扯着段其束的衣袖，却只是让整小我扭曲破裂得更快。
过了好久，他才从不能自已的颤抖中停歇，淡淡：“三无阁全部门派都被苏晏搏斗殆尽，独一的传人只剩下小师妹你一个，你选一把剑去。”
沈竹晞醒的时候，同安宁这一类的词是不沾边的，但是他昏睡畴昔的模样，却这么招人疼。这一刻史画颐闻声窗外碎雨乱珠崩裂的声响，檐下长风的低吟，另有青瓦竹檐间的窃窃低语，到最后这些声音都消弭下去，轰轰然囊括如雷、在耳际乃至肺腑的每一寸间都响起的，是急如擂鼓的心跳声。
星沉海底当窗见，雨过河源隔座看。
“对了，固然隐族已经不存在了，但是亡灵城的权势更加强大而防不堪防，据我所知，陆栖淮是要去相同在城内里当卧底的殷清绯，你们将来到底要如何做，可得好好打算。”
她悄悄地看着沈竹晞，仿佛下定了某种决计，抬起手，缓缓揉捏着对方的指节，然后得寸进尺地与他十指相扣，另一只手缓缓写、在他掌心写着甚么字，静看着，目光炽热而专注。
“现在。”沈竹晞仓促忙忙啃了一大口梅萼糕，含混不清地说。
“你也算是三无阁这一代的传人了。”段其束的手指苗条而白净，指尖如同无数晶莹的雨攒聚而成，缓缓掠过金银双色的长剑，剑鞘上仿佛也凝成了一片璀光光流。他怔怔地谛视了好久，脸上的神采掩在霜雪长发以后，在雨幕中看不逼真，“这是我徒弟送给我和师妹的两把剑，一名星窗，一名雨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