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顾三娘把佛豆儿全都拣完,也便到了中午,两个孩子还在安睡,顾三娘每隔一会子,就朝着门外望几眼,待到仆妇们把饭菜端上炕桌,顾三娘叹了一口气,说道:“阿拙怕是赶不返来吃中饭了。”
“宫里如何样了,天子难不成真的驾崩了?”顾三娘抬高声音问道。
顾三娘拣了半日,看到窗外阴沉沉的,她停动手里的行动,又问彩云:“夏季穿的厚衣裳也该找出来晒一晒了。”
王银锁又摆手,双眼倒是一向落在顾三娘的肚子上,顾三娘见他不吭声,跺着脚冒充发恼,她道:“你再不说,我就走了!”
“大奶奶,你被梦魇到了!”柳五婆扶她起来,她见顾三娘额头上充满汗水,说道:“这是做了甚么梦,竟唬成如许了。”
顾三娘记起昨日沈拙说要送她们出京避一避的话,又道:“衣裳晒好了就打包收起来,省获得时要走时又慌乱找不着。”
顾三娘望着他,问道:“那你托梦给我是为了甚么,莫不是银钱不敷使了?”
王银锁踌躇了一下,他开口说道:“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你要好生保重本身,不过你肚子里的哥儿像是个福薄的,只望着他今后不要惹你悲伤才好。”
柳五婆说道:“传闻三爷家来后,连觉也没歇,回身又出门了。”
说完,她又低头拣着佛豆儿。
顾三娘听到王银锁说她肚子里怀得是个哥儿,本来有几分欣喜,随后又听他说哥儿福薄,不免有几分愤怒,她刚要啐他几口,泥塘里的水牛俄然冒死挣扎起来。
王银锁嘿嘿憨笑两声,他朝着她隆起的肚子看了两眼,顾三娘低头望着本身的肚子,不由有几分酸楚,她说道:“你是在怪我没给你守着罢?”
两人说了几句闲话,顾三娘一碗饭刚吃了几口,就闻声外头传来一道声音:“大爷返来了。”
她冷不丁的这么叮嘱,倒把彩云说楞住了,彩云问道:“大奶奶这是要到那里去?”
顾三娘微微一笑,说道:“也就这么一说罢了。”
顾三娘从速上前帮着一起拉住缰绳,但是那头牛力量非常大,眼看就要把她和王银锁一起拽进泥塘里,顾三娘心中一慌,便松开了手,哪知王银锁‘咚’的一声就栽到泥潭里去了,顾三娘失声大呼,就在她惶恐失措时,她耳边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顾三娘睁眼一看,就见柳五婆和彩云彩霞都围在她的床边。
柳五婆也跟着点头,吉昌公主嫁进蒋府多年,跟着她春秋越来越大,如果再担搁下去,只怕更不好生养孩子了。
马车迎着晨光,总算到了蒋府,赶车的小厮方才停稳车子,小叶子就揉着眼睛醒了,御哥儿还在甜睡,内里等侯的婆子从顾三娘手里接过孩子,又扶着她们一一下车。
顾三娘昨晚硬撑了一夜,身子困乏不堪,她跟吉昌公主和孙氏打了一声号召,就领着孩子回到东院。
蒋家的人走得最早,马蹄清脆的声音敲打在青石板路面,顾三娘她们一起沉默,直到出了朱雀大街,孙氏低声问了一句:“你们说皇上是不是真的驾崩了?”
沈拙肚子空了一日,早就饿了,顾三娘给他夹了几著菜,催着他快些用饭,沈拙一向用了两碗饭,方才停了下来。
沈拙点了两下头,他道:“死是死了,这告讣文书却还未曾发放出去。”
顾三娘搂着御哥儿,她悄悄拍着孩子的后背,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顾三娘心知沈拙向来是报喜不报忧,不过有他这话,好歹也能略微放一些心,因而她带着孩子跟着吉昌公主等人出宫。
顾三娘睡不着,她摇了点头,过了半晌,柳五婆端着一筲箕佛豆进到里间,她见顾三娘醒着,就道:“昨日净水寺送来很多佛豆,大奶奶要不要也拣一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