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三娘的刀口已磨得乌黑锋利,她面无神采的检察了一番,这才在围裙上擦干水珠,而后朝着朱小月轻啐了一口,说道:“哪儿都有你,天都亮了大半晌,井水还没挑返来,你是等着秦大娘亲身去挑呢!”
秦大娘点了点头,毕竟住在一个院子里,每日低头不见昂首见的,如果总这么不尴不尬的,他们旁人也跟着不安闲。
谁知这时,顾三娘却并没去绣庄,昨夜刮了一晚的北风,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顾三娘蹲在廊下霍霍磨着菜刀,当她看到沈拙来了时,只是昂首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便又沉着脸磨着刀口。
那秦大娘听了原委,气得痛骂王金锁佳耦,她说道:“你可冤死三娘了,那两人是他叔伯妯娌不假,只是你不知内幕,当日三娘的男人骸骨未寒,夫家就要夺走她的产业,还把她们孤儿寡母的赶削发门,要不然她也不会带着小叶子苦巴巴的在县城里讨糊口呀。”
实在王金锁他二人早就过来了,两人守在内里,等了半日没见顾三娘的身影,只比及亲眼看到秦林出门了,他们这才敢上门肇事,而那顾三娘呢,特地停了一日工,就是为了一顿治好王金锁,这会子他们总算是来了,如果再不来,她还筹算专门寻畴昔呢。
“老恶妻,你毁我名节,本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说着顾三娘迎了上前,她兜头朝着王金锁家的扇了两耳光,那王金锁家的先是一楞,随后不甘逞强的抓住顾三娘的头发,两个女人在雪地里滚成一团。那赶出来的沈拙看到面前这一幕,顿时呆住了。
她这些夹枪带棒的话使得沈拙脸上羞得通红,顾三娘也不看他,尽管埋头磨动手里的菜刀,这时,朱小月从主屋出来,她看到沈拙像个木头人似的站在顾三娘面前,不由笑问道:“这北风雪地里的,你们这是在唱哪出戏,倒叫我有些摸不着脑筋了。”
且说沈拙站在东厢门口,他两眼一向望着劈面的西厢,只不过顾三娘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再呈现,不知过了几时,秦大娘出来了,她见沈拙满肚子苦衷,又听到儿媳妇提及早上的事情,便问道:“沈举人,你和三娘如何了,莫不是起了甚么吵嘴?”
王金锁家的骑在顾三娘身上,在她脸上挠了几道血痕,顾三娘被压得将近喘不过气来,她干脆用本身的脑门,重重的撞到王金锁家的脸上,那王金锁家的不防备,被撞得涕泪齐下,顾三娘便从地上爬起来,她揪住王金锁家的后衣衿,就把她往巷口的井里拖,嘴里还说道:“反正老娘被你们王家逼得活不下去了,本日干脆大师一起去死,比及了地府,就让我那死鬼男人看看他亲兄弟是如何逼死老娘的。”
说完,他深深的对着顾三娘施了一礼,顾三娘不避不让,只是仍旧冷着脸,嘴里硬邦邦的回道:“不敢当,你是有功名在身的举人老爷,我是新丧夫的孀妇,只怕多对沈举人说一句话,都有损你举人老爷的名声,从今今后,我们两家还是远着些罢。”
小叶子冒死的挣扎着,她哭道:“他们又在欺负我娘!”
“听话!”两个女人打斗是没有事理可讲的,就连那王金锁也只能一旁干看着,小叶子还没把扫帚高,压根帮不上顾三娘的忙,不过如果顾三娘落了下风,她们天然会去帮着拉架的。
这里的动静很快引来街坊四邻来看,王金锁佳耦一边躲着扫把,嘴里一边痛骂顾三娘,顾三娘看到地上乱滚的这两人,新仇宿恨一道涌上心头,手里的扫把也挥得更加大力了,最后直到她满身力量使完,王金锁趁机夺了她手上的扫把,她这才停了下来。
顾三娘脸上又凶又狠,仿佛真的要拖着王金锁家的去寻死,那王金锁家的死命挣扎,只因地上雪滑,眼看再几步就要到巷口的水井处了,她嘴里唬得大喊大呼起来,王金锁见势不妙,赶紧上前就要打顾三娘,他这一巴掌就要掌到顾三娘脸上时,不想被人一把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