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沈拙,秦大娘脸上的神采和缓了几分,她嘴里轻哼了一声,说道:“还不是阿谁赵翠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成日店主养汉西家扒灰,好好的胡同被她搅得乌烟瘴气的。”
御哥儿好些日子没看到顾三娘了,他看到顾三娘,亲亲热热的对她问了一声好,又奶声奶气的说道:“顾婶娘,你的身子好些了未曾?”
沈拙朝着西厢看了一眼,他说:“秦大娘,你可小点声儿罢,顾娘子是个爆炭脾气,如果听到这些闲话,又该动气了。”
家里没钱,她又顿顿要吃药,顾三娘恨极了这不争气的身子,本身享福不说,还扳连了小闺女也跟着刻苦。
小叶子拿着沈拙给她的钱往药店去抓药,没过半日,沈拙拿着脉枕往西厢去了,为了避嫌,他把特地把御哥儿一并带上,常日虽说他等闲不大往胡同里走动,模糊听到一些他和顾三娘的闲言碎语,所幸顾三娘病着不能出门,如若不然又要白白生一场闲气。
秦大娘嘴里说的这个赵翠花是住在巷尾的一户人家,她男人没个端庄活计,一家五口端赖出租院子过日子,家里养了三个儿子,大的快二十了,至今没能说上一房媳妇,这赵翠花嘴馋人懒,又最爱斤斤计算,前些日子编派顾三娘和沈拙的闲话就是从她嘴里传出来的。本日秦大娘带着孙儿出去闲逛,又听到她背后里说三道四,因而忍不住和她争了几句。
顾三娘垂怜的看着御哥儿,嘴里回道:“劳你体贴,已好了很多。”
顾三娘神情一楞,问道:“她那里来的银子?”
“哎,你和三娘本地又没有亲戚,人家就是看你们是外来户才敢欺负呢,换了别的家,看她还敢满嘴胡说!”
小叶子放下心来,她跟沈拙打了一声号召,回屋给她娘煎药去了。
看到顾三娘气得浑身颤栗,沈拙悄悄的看着她,说道:“别气了,你手放上来,我给你看看脉。”
沈拙笑了笑,他说:“秦大娘,为如许的胡涂人活力不值得,如果气坏了身子反倒不划算。”
“还了。”小叶子点了点头,她想起还等着她回家的亲娘,谨慎翼翼的问了一句:“沈叔,你跟我娘说了没有?”
沈拙想了一想,内心已有了成算,前不久县城巡营招人,要在本县找十几个青壮男人看管城门,这差事没甚么油水,但多少能捞些仨瓜俩枣,赵翠花的宗子想去当这城门官儿,因而求着地保荐他去营里,只因沈拙这读书人的身份,街上的地保便经常来找他说话,前两日两人闲谈时,地保还提起过这事,到时沈拙在地保面前说几句话,不说搅黄赵翠花儿子的差事,最起码也让这赵翠花长长经验。
看到顾三娘愁眉苦脸的,沈拙安抚道:“岂不闻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越是如此你越是要谨遵医嘱,你不对付这身子,这身子才不对付你呢。”
“说了。”沈拙点着头,他说:“你放心罢,你娘不会打你的。”
到了西厢门口,沈拙先敲了拍门,嘴里出声喊道:“顾娘子,你醒着么?如果醒着我就出去了。”
沈鄙见她神采仿佛有些慌乱,目光一瞥,看到床下掉了一根彩色的络子,内心顿时明白几分了,顾三娘她们母女二人本就家道贫微,一场大病几近把家底掏空,此时莫说吃药看病,就是每日的吃穿用度都没有下落,顾三娘目睹如此,八成是背着小叶子在偷打络子,想着要补助家用。
沈御公然听话的拉着顾三娘的手,他软绵绵的说道:“顾婶娘,你就让我爹爹替你把评脉罢,如果身子不养好,你每日可都得吃那些苦死人的汤汁啦。”
秦大娘似是也想起屋里另有个养病的顾三娘,她抬高了声音,说道:“这些糟苦衷,我们就别拿到三娘面前讲了,只是你好歹是个举人老爷,她如许废弛你和三娘的名声,你也该拿出举人老爷的名头压一压她,要不然更加叫她欺到你头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