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三娘侧耳听了半晌,屋里的沈拙念一句,门生们就念一句,顾三娘坐在院子里一边坐活计,一边听着朗朗读书声,谁知不到半日,院门被敲响了,顾三娘起家去开门,来的是东升堆栈的伴计,他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说道:“有沈举人的来信。”
几个妇人七嘴八舌的,一旁的李氏脸上涨得通红,就连顾三娘都替她感到难为情,恰好这些人也没个忌讳,嘴里‘落榜’‘再考’说个不断,那李氏硬着头皮听了半晌,终究找了个借口先走了。
进到珑琇庄之前,李氏想起别人说过这铺子里的掌柜本来是个孀妇,就在前不久方才再醮给县里的沈举人,她内心猎奇,这都当上举人娘子了,她怎的还美意义当街做起买卖来,莫非她没传闻过士农工商,贩子排在最末,她这般的行动,说不得还会扳连沈举人的宦途呢,这如果放在她家里,她相公是千万不准的。
她二人说话时,身边有个妇人转头对着李氏说道:“大家有大家的缘法,也许沈举人本年不想去赶考也不必然,你又何必苦巴巴的替人家操心呢。”
秦大娘摇了点头,她说:“那倒没说,来的家人只递了一张帖子和一封手札,说是等你返来了,好歹往他家去一趟。”
顾三娘笑道:“刚进了新种类,只不过需得过几日才气到货。”
李氏踌躇了一下,又望着顾三娘,她开口说道:“传闻沈举人本年不筹算插手春闱,我说一句话顾掌柜别恼,十年寒窗苦读不就是为了一朝立名天下么,沈举人不肯了局试一试,你这当娘子的也该劝一劝才是。”
顾三娘留意到,这些妇人内里,此中有一个身上穿的衣裙有些发旧,头发上除了一支木钗以外,一色发饰皆无,她出去后,并不像别的妇人那样东张西望,反倒是时不时就昂首朝着顾三娘看上几眼,顾三娘内心微微有些不解,她朝着那妇人说道:“叨教小娘子想看些甚么?”
“你当功名那么好考呢,我记得不错的话,孙举人这个举人的功名也考了三四次呢。”
李氏常日等闲是不出门的,一则是她要劳累家里,那里另有工夫闲猜,二则她相公警告她要矜持举人娘子的身份,不成等闲抛头露面。
“你先睡罢,我把这几页算完了就安息。”顾三娘说道。
沈拙目睹喊不动她,手指头不满的敲着桌子,说道:“银子是赚不尽的,来来去去就那么几笔账,明日甚么时候不能算?”
顾三娘浅笑不语,她看出这李氏很有些呆性儿,只是人家上门是客,她不好回嘴,只得随口说道:“我一个妇道人家那里晓得这些,这些事情全凭我家相公本身做主。”
沈拙迷惑不解,他和这孙举人并未曾来往,他找他做甚么?
说着,小叶子跑进东厢,不一会子,就见她拿了手札和帖子出来,沈拙翻开扫了几眼,便又收了起来,顾三娘猎奇的问道:“孙举人找你甚么事?”
“凭他令媛万银,用饭睡觉是天大的事!”说着,他借着月光拉起顾三娘的手,两人往床边去了。
屋里的秦大娘听到内里的动静,她走出来看到他伉俪二人家来了,笑着说道:“我猜着你俩这几日就该返来了。”
又过了几日,家里的事总算理顺了,只是顾三娘却没有去成桐城,只因朱小月受了风寒,她如果走了,铺子里就无人照看了,顾三娘只得托人给王掌柜带信,她要了一批胭脂,请他放到船上带返来。
沈拙回道:“不必理睬,他要往京里去赶考,想邀我一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