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哥儿含泪点头,顾三娘搂着一儿一女,这两个孩子是她的依托,沈拙是她的牵绊,此番如果沈拙能安然无事,哪怕吃糠咽菜,她也再不准沈拙跟畴昔牵涉不清,如果救不回沈拙,她就守着他的牌位过一辈子。
顾三娘接过承担,她对秦大娘道了一声谢,又说:“乳母,这一走,我们母女二人还不晓得能不能再见面,你千万要保重身子,今后如果有缘份,我再返来贡献你。”
“三娘,都城可不是桐城,这千里迢迢的,路上有个闪失可自如何得了?”秦大娘一听她筹算上京,立马就禁止起来。
御哥儿揪着顾三娘的袖子,他担忧的说道:“娘,爹爹会被杀头么?”
顾三娘将御哥儿抱在怀里,她悄悄拍着他的后背,哄着他说道:“御哥儿不怕,有娘在呢,你爹说还要给你生个小弟弟,他是个说话算数的人,必定不会食言的。”
看到一双后代为了谁护着谁,一本端庄的争辩,顾三娘多日来压抑的心仿佛变得柔嫩几分,她摸着两个孩子的脑袋,笑着说道:“你们别争了,娘会一向护着你们,只要有娘在,谁也不敢欺负你们。”
顾三娘如何肯收秦大娘的钱银,她说:“我断断不能收乳母你的银子,你攒几个钱不轻易,这些你自留着,我妙手好脚的,短不了银子使的。”
顾三娘默不出声,一旁的御哥儿望着她哭出声来,他说:“娘,我要找爹爹。”
小叶子瞪了他一眼,她说:“不要胡说,爹会没事的。”
“好孩子,乳母给你算过命,人家说你和御哥儿他爹都是大富大贵的命,你们必然能安然度过这回的坎儿。”说完这句话,秦大娘又悄悄给她塞了一个荷包,她低声说道:“这些银子你拿着,可别嫌少,乳母能拿得出来的也就些了。”
“娘,我们几时能到都城呢?”小叶子轻声问道。
秦大娘又流下眼泪,她和顾三娘非常投缘,恰好这孩子就是个薄命的,费心的日子向来没有享用过。
秦大娘也不信沈拙会犯法,但是朝廷的公文都下来了,他们这些贩子小民就是想救人,也是心不足而力不敷,家里另有两个未成人的孩子,大人坏了事已是悔怨莫及,再把两个孩子搭出来岂不是更加冤枉么。
随后,秦大娘停了一下,她又说:“家里的这两间配房乳母给你留着,如果在外实在过不下去了,就带着两个孩子返来。”
御哥儿和小叶子怔怔的看着她,面前的顾三娘眉眼温和,可她说出的话却又是那般果断,这句话两个孩子记了好久,只要想起就会感觉浑身暖和,仿佛甚么也不怕。
御哥儿哭得不幸,顾三娘一把抱着他,她忍着眼泪说道:“乳母,阿拙只要御哥儿一个亲生骨肉,他就算明日要被砍头,御哥儿也得去送送他呀。“
顾三娘甚么话也没说,她看了秦大娘一眼,号召着两个孩子出门,慌乱了小半晌,秦家婆媳将顾三娘她们母子三人送削发门,凌晨的巷子里静悄悄的,秦大娘望着顾三娘拉着两个孩子融入到浓雾里,她悄悄叹了一口气,又在门口怔了半日,这才回身回到屋里。
“爹爹说我是男人汉,应当我来庇护你和娘。”御哥儿说道。
这一夜,顾三娘未曾合眼,次日天刚亮她就醒了,没过量久,秦大娘和朱小月来到西厢,她们婆媳二人天没亮就起床蒸了一锅馒头,摊凉以后,秦大娘包得严严实实,眼下天冷,这干粮也能存得住,她对顾三娘说道:“你手里的银钱能省则省,乳母帮不了你多少,这些干粮带着在路上吃。”
临到发船前,顾三娘领着两个孩子上船,上等的客舱在三楼,天然也比上面平静很多,不过顾三娘还是不敢粗心,船上来来去去的人龙蛇稠浊,故此她将两个孩子拘在客舱内,等闲不准他俩走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