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哥儿站起来,冲着顾三娘喊了一声娘,顾三娘对着御哥儿点了点头,又向蒋丞相行了一个福礼,嘴里造罪说道:“真是不该得很,劳烦蒋丞相屈尊前来,你有话要说,尽管差人来传就是了。”
蒋丞相眼皮半抬,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他端着茶盅,缓缓说道:“这事你不必理睬,静待成果就是。”
蒋中明沉眸微沉,他道:“沈拙的案子仍在审理当中,后续如何还不得而知,你住在这里,难保有民气胸不轨,还望你复苏一些,莫给别人可乘之机!”
且说顾三娘回到堆栈,连日来的驰驱劳累使得她心力交瘁,来到京中已有一些日子,刚到京中时,她给她二姐和秦大娘寄过一封信,现在手里的银两所剩无几,到时总不能带着孩子露宿街头,是以她除了牵挂沈拙的案子,还在想着要找一些活计补助家用。
顾三娘冷静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懂,我只晓得,谁能救阿拙的命,我就找谁。”
这话顾三娘猜出了几分,皇上想来对蒋家早有不满,再加上有安妃吹枕边风,故此借着甚么由头来打压蒋家呢。
“你说你丈夫是受人委曲,又有何凭据?”蒋丞相沉声问道。
但是,她却不晓得,朝堂之上,百官各司其职,就算蒋丞相是内阁首辅,也决然不能随便插手大理寺审案,那日安如海公开闯进大理寺,事前没有通气,就说要塞几小我证,于情于理都是分歧律法,大理寺卿就算嘴上不说,内心也是不满的,他写的折子,还压在蒋丞相手里呢。
顿了一顿,东方检说道:“沈拙是个聪明人,他早就心知我是为太子做事,但是我却也是至心想救沈拙的性命。”
顾三娘一惊,她立时想到蒋中明,此番他亲身来到这里,莫不是情愿救沈拙?想到这里,她三步并做两步就上楼往房间里去了。
听了他这话,顾三娘心底升出几分喜意,她不好表示得过分,便带着孩子对他拜谢道:“多谢蒋丞相做主,只要能救拙夫一命,你就是我们百口的拯救仇人。”
顾三娘一语不发,过了好久,她说:“我进了蒋府以后,也不知甚么时候能见到阿拙,你帮我跟他带一句话,就说我和孩子,等着他来接我们。”
东方检说道:“蒋安两家的暗战已到紧急关头,两边各有很多折损,本年春上,镇守南疆的总兵蒋镇言为着一些微末小事,被当今皇上连降三级,现在蒋镇言调至西南,仅担负副官之职,无诏不得入京,其顶头下属,乃是安氏一族的派系。”
在这个时候,蒋中明即将要接顾三娘母子回府的动静,只要故意,很快就有很多人晓得,此中天然也包含东方检。
顾三娘是个刺绣妙手,可惜她们住的堆栈是都城最偏僻的处所,四周都是些费事人家,饭都吃不饱,谁家又有闲钱添置绣品呢,只是那些高门大户,家中大多养着绣娘,就是没绣娘的,也只跟熟悉的绣庄做买卖,她本来想着凭本身的本领接些绣活儿,可儿家一看她是本土口音,反倒要她垫付押金,顾三娘剩下的银钱如果押出去,她和孩子们连用饭都成题目,何况缧绁里的衙役还需办理,一来二去,顾三娘找了一整日,也没寻到一家情愿雇她的绣庄。
蒋丞相收回看着御哥儿的目光,转而打量起顾三娘,她荆钗布衣,虽说脸上带着要求的神情,眼神却又坚毅不拔,不像那些王谢闺密,更不像粗鄙无知的乡间妇人,就凭她敢当街拦轿喊冤的勇气,倒比有些男人更能担负。
“沈拙需得蒋丞相救他的性命,而蒋家一样需求沈拙撑起门楣,你大可心安理得的搬入蒋府。”东方检说道。
说完这句话,顾三娘提着承担,带着两个孩子走出堆栈,内里早有蒋府的马车等侯,她们母子三人上了车,一起穿过繁华的闹市,行了半日,街人的行人少了很多,顾三娘透过纱窗,看到两边摆列得都是些达官朱紫的宅邸,不知不觉,马车停在一座朱红色的三间大门前,顾三娘和孩子下了车,她昂首看着面前庄严的丞相府,回身望了一眼远处乌云翻滚的天涯,拉着两个孩子头也不回的踏入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