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婆娘破口骂道：“去你娘的臭脚！郭宇村谁家没有碰到难场事？客人你也不要介怀，这年代能活下来就是万幸，任何时候都不要泄气，我四个儿子死了两个，大儿子是死是活还不得而知，老婆子我活得硬气，决计要把这一窝孙子养大成人！”
狼婆娘说：“你把你打扮得像个算卦的，让人家如何跟你靠近？把这身行头脱了！穿上常日里常穿的衣衫，不要猪鼻子插葱，装象！”
常有理经不住漏斗子的美意聘请，跟上漏斗子来到他家。院子里一大群孩子在玩耍，一个年青媳妇为他俩泡茶。山里人喝茶用的是大碗，没有暖瓶，锅里倒些水，现烧现喝。
常有该当然不成能把自家碰到的窝囊事给别人陈述，只是哀叹一声，说：“一言难尽。”
谁晓得常有理一下子跳下炕，从案板上拿起一把菜刀，威胁两个儿子：“你俩把我弄死再走！”
漏斗子想想，把那顶毡帽摘下，戴了一顶草帽，但是舍不得脱下长袍和布鞋，常日里那些衣衫的确穿不到人前。
漏斗子站在常有理家门前，咧嘴一笑，脸上的皱褶就像老树皮那样绽放：“兄弟，忙着呢。刚来这里，风俗不？”
常有理一伸胳膊将碗打翻：“送你娘的脚！建生和贵生甚么时候返来？”
公然，天快黑经常建生和常贵生返来了，让常有理大喜过望，那是一次劫后相逢，天然有说不完的话题。恰好两个儿子给老两口和妹子常焕生别离买了一点礼品，让常有理冲动的眼里含着眼泪，两个媳妇瞥见她们的丈夫回家天然欢畅，一条炕上坐着十一小我显得拥堵，不过大师不肯意分开，一盏豆油灯在炕墙上忽明忽暗，一家人端起饭碗吃得热火朝天。
吃过早餐漏斗子把本身“立木”（方言，相称于清算）了一番，穿一件前几年四个儿子赶脚时给他贡献的长袍，秃脑瓜上扣一顶毡帽，赤脚板穿一双豹子媳妇板蓝根给公爹做的牛鼻梁子布鞋，站在院子里摆布打量，仿佛去见丈母娘。狼婆娘吭一声笑了：“漏斗子，你看你那熊样，大热天带顶毡帽干啥？”
常有理头晕，有点坐不住了。常有理没有狼婆娘那样的襟怀，两个儿子传闻恰是跟上八路军贩运兵器！常有理看天，天上有无数颗太阳，常有理看山，山峦起伏不定。常有理摇摇摆晃站起家，说他出来久了，担忧流派。漏斗子看常有理有点不仇家，要把常有理送回家，常有理摆摆手，说：“不消。”
吃完饭常有理对两个儿子说：“儿呀，你俩可晓得这个村里有个漏斗子？漏斗子的儿子就是跟上八路军贩运枪支在渭南送命！地上有个深坑，看看你俩不在家这些日子你们的媳妇和孩子割了多少大烟？凤栖是块风水宝地，在凤栖干啥都饿不死人。再不要去赶脚了，我跟你妈这内心经常都牵挂着你们。”
“是鬼的、入墓堂，是神的、入庙堂，跟碗来、跟水去，
话一出口常有理有些悔怨，问人家这些悲伤事何为？不过看起来狼婆娘一点也不介怀：“老三那一年帮手郭麻子东渡，被日本鬼子打死在山西，老二跟八路军贩运兵器，成果在渭南犯事……”
看见面前站着一个白叟，那白叟的风趣相就像戏台上的小丑，不过常有理不会耻笑漏斗子，反而有些感激。常有理的脸上还是堆满了笑容，没有答复漏斗子的发问，反问漏斗子：“老哥，回屋里坐，我看你是本村人，来这里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