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贵元还想说甚么，姐姐年翠英接过话头：“贵元，不消说了，我劝了一凌晨，你姐夫是条犟驴。吃完饭你给咱去东门外的骡马大店籴米，这几天我们就住在这土窑洞内。别的――”
年翠英胸有成竹：“咱回郭宇村。”
叫驴子酒馆关了两天门，第三天重新开业，不太重新开业后的叫驴子酒馆并没有烧饼和驴肉可卖，崔秀章烧了一大锅米汤，凡是进酒馆的人每人免费喝一碗。不过这是凤栖城内独一开业的一家饭店，八条腿的羊肉泡馍馆因为没有羊肉可卖已经关门很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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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秀章一边用饭一边头也不抬：“我那里也不去。”
第二每天微亮，崔秀章叮嘱年翠英把窑洞内潮湿的被褥拉出来晾晒，把屋子内的积尘打扫一下。崔秀章说他筹办把叫驴子酒馆清算一下，重新开业。说完就起家朝外走。
崔秀章不说话了，蹲下来抽烟，抽完一锅烟，把烟灰在鞋底弹掉，然后问：“普天之下，没有咱落脚的处所，你说说，咱该去那里？”
自从年翠英把跟前夫郭全发所生的两个儿子郭文选、郭文义拜托给娘舅屈志琪（百姓党副师长）带走今后，几个月来年翠英跟崔秀章再没有进过这孔土窑洞，点亮炕墙上的豆油灯，看土窑洞内统统的器物都罩满厚厚的灰尘。伉俪俩只是把睡觉的炕上草草打扫了一下，崔秀章抱出去一些柴禾，把柴禾塞进炕洞，扑灭柴禾，潮湿的炕上有水蒸汽在升腾。停一会儿年贵元带着郭文秀郭文华来了，两个小孩子瞥见爹跟娘安然无恙，流下了欣喜的泪珠。
年翠英哭了：“你真是个犟驴！你死了没有人给你收尸！”
年翠英一把将崔秀章拉住，说话的声音里带着祈求：“他爹，你不要逞能，自古来见过桶掉进井里，没见过井掉进桶里，官家杀死你如同粘死一只蚂蚁！你现在有老婆有孩子，起码得对老婆和孩子卖力。”
崔秀章还是不慌不忙：“有一句戏文叫做‘欲加上罪何患无辞’，官家决计要杀你，你能跑得脱吗？该死的娃娃逑朝天，不该死的跑得欢。大丈夫把命交给天。说不定有人给你下套子，走到半路上把你弄死。”
年翠英看崔秀章不走，担忧这犟驴又碰到甚么伤害，只得跟崔健一起留了下来，年贵元把两个大一点的孩子带走。
崔秀章的预言精确，没有人来跟崔秀章难堪，那些曾经砸过酒馆的闲汉看崔秀章免费供应米汤，也挤出去喝上一碗。崔秀章来者不拒，一锅米汤很快喝完，喝完后闲汉们无事可干，便聚在叫驴子酒馆谝闲，崔秀章连续供应了几天米汤，俄然间一场暴雨倾天而下，暴雨过先人们欣喜地发明，凤栖城的角角落落涌动着数不清的龙虾……
崔秀章不活力，崔秀章永久都不会跟年翠英活力。但是崔秀章还是非常果断地说：“咱不去郭宇村，咱就住到这土窑里。肚子没冷病不怕喝凉水，要躲你跟孩子出去躲几天，我不去，我怕他个槌子！”
俩口儿正说话时年贵元来了，年贵元来给姐姐和姐夫送饭。年贵元也主张姐姐和姐夫出外去躲几天。年贵元恰好借端去郭宇村见一见王世勇队长，看王世勇队长能分派他甚么任务。说到底年贵元还是一名八路军兵士，年贵元自从结婚后还没有去过郭宇村，一方面是惊骇老岳父起狐疑，另一方面年贵元也舍不得新婚的娇妻。
崔秀章心软了，几年来固然争过吵过，还没有见年翠英哭过。崔秀章蹲下来，看儿子也在替妈妈说话：“大（爹），你不要惹我娘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