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头两名青年男人,骑枣红马的男人看上客岁长一些,约莫二十岁上,风韵出众,边幅非常超脱。骑黄骠马的不到弱冠年纪,也是边幅不俗,身形特别高大健硕。二人目光扫过门前迎候的世人,便当落地跳上马来,侍从们也纷繁跟着上马,骑枣红马的哭了一声“表兄”,一行人便悲悲戚戚地奔向灵堂去了。
目睹着张安臣都过了不惑之年,一妻五妾,硬是没生出一儿半女来,一家子真真是愁在心头,吃不香睡不甜了。
“就说你不懂了吧。过继天然是要过继,可过继入嗣是大事,过继的人选谁说了算?恐怕还是要裴、吴两家点头才行。传闻两家都已经去人报丧,估计也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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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张安臣三十岁上还没有子息,一家人更加地心急了,求神拜佛,算命卜卦,说是吴娘子命格不好,命里子嗣不旺,需求八字刚硬的女子才气生养。张家老太太一听这话,便动了让儿子休妻的动机。吴娘子少不了眼泪洗面,张安臣念及多年的伉俪情分,便几番哭求不肯休妻,张老太太后到临死都没能放心闭眼。
家书上本来说不久就该返来,谁知一等又是一个多月。三天前,一辆牛车拉着一口黑漆的棺材进了白石镇,棺旁一个穿白带孝的少女低头跪着,手里打着引灵幡子,赶车的小厮也穿带孝服,背面又跟了一辆带棚子的牛车。
可你要是以说张安臣好色贪淫,却又不尽然,这此中是很有些盘曲的。张安臣祖上算是读书人家,曾祖父曾做过一任知州的,祖父也好歹是举人出身,何如一代不如一代,到他父亲这一代就式微了,幸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给他留下了好一份家业,金银、仆人,千亩的田产,另有面前这三进院落的大宅子。张安臣就靠着这些祖产当起了地主,充足他这辈子吃穿不尽的了。
这一去就是三个多月,中间只捎来一封家书,说是机遇偶合,在濮州寻到了一个八字全阳、五行旺火的贫家女,从小未曾裹脚,可不恰是一双天足!吴娘子喜出望外,不吝多多给了一笔银子,已经同女家说定了给张安臣纳来做妾。
“要说不幸,我看他那些个妾才叫不幸呢,现在张官人伉俪两个都死了,她们真真是椅子折了背――没依托啦。不管过继谁来做孝子,棺材送下地,得了产业应个名分就完了,难不成还希冀真把她们当作庶母养着?自生自灭还是好的,如果摊上个狠的,几两银子随便卖掉也难说。”
“等表嫂的娘家人到了再说吧。”年长些的裴三公子低眉垂目,却并未几话。
公然晌午过后,小厮跑来禀报说裴家的人已到镇口了。世人从速迎出门去,只见裴家奔丧的步队已经奔着张家大宅过来,一行数骑,皆是白衣素服,风尘仆仆,马蹄踏着青石路面哒哒作响,转眼便已经来到近前。
变故太俄然,镇上的乡民们还没弄清到底如何回事呢,中间只隔一日,又俄然传出动静说,病重的张安臣晚间才喝了药,不知怎地一口气没上来,也跟着一命归西了。
祭拜过后,裴家兄弟被迎到偏厅,张氏族老们下首陪着坐了,摸索着问起丧葬和嗣子之事。
张安臣十六岁娶了本县吴秀才的女儿为妻。张安臣性子和软,吴娘子又是格外的小意温存,二人少年伉俪,算得上举案齐眉。可惜那吴娘子自打嫁进张家,一向未曾畅怀生养。一晃五六年畴昔,抱孙心切的张家老太太便经常念叨些“无后为大”之类的话,吴娘子熬不住,便主动把本身身边的丫环戴笄开脸,给了张安臣做妾。两年后这个妾也没生出孩子来。吴娘子约莫也是急了,又前后给张安臣纳了两房小妾进门。